擇天記 第986章 霜雲崩石
直至此刻,陳長生依然不知道白帝城裏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
妖族為何會與魔族結盟?白帝夫婦的真實想法到底是什麼?
但不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要他能夠殺死魔君,一切都會迎刃而解。
落落總不能嫁給一個死人。
雪老城裏的元老會與魔帥一定會暴跳如雷。
而向來不憚於以最大的惡意猜忖世間的黑袍,會不會認為這是他與牧夫人聯手設下的局?
當然,想要讓牧夫人忽然改變主意任由他殺死魔君,這是非常困難的事情。
但誰知道呢?也許在稍後最關鍵的時刻,牧夫人忽然發現,魔君死了對她和妖族來說,可能很有好處。
可能是非常有意思的一個詞,意味着開放的結局,任何想像都有變成現實的機會。
當陳長生想着這個詞的時候,魔君也在想着這個詞。
他發現自己真的有可能敗在陳長生的劍下。
但他依然不覺得自己可能死在遠離雪老城的異國它鄉。
而且就像陳長生很想他死一樣,他也很想陳長生死。
如果陳長生死在白帝城,哪怕親自動手的是他,妖族依然難以擺脫干係。
牧夫人再如何老謀深算,從那一刻起也無法再左右逢源,而必須完全倒向魔族,不然只憑妖族的力量根本沒有辦法對抗人族失去教宗之後的驚天怒焰。
想到這些可能發生的畫面,魔君殺死陳長生的意志再次變得堅定起來。
觀景台是皇城高處一片極寬闊的石台,方圓千丈,除了欄邊那棵梨樹之外,再沒有任何樹木花草,當相族族長等大人物退出之後,便顯得更加空曠,甚至生出一種清寂渺然的感覺。
魔君還是站在梨樹下,樹枝梢頭已經沒有小白花,但還有青青的葉片,看着生機盎然。
對面是風雨群劍,陳長生與落落站在裏面。
一道寒意從魔君的身上向着天地間散溢而去。
那道寒意是如此的極致,如此的純粹,以至於青色的葉片都變得透明起來,仿佛被凍住一般。
不止是觀景台,整座皇城甚至白帝城裏,因為急劇降低的溫度而生出無數霧氣。
那些霧氣凝在一起便是雲,可是那雲不是白色,而是黑色的。
這些畫面無比詭異,恐怖異常。
那條著名的深淵,仿佛被魔君搬來了此間。
那道寒意便是傳說中的魔息?
這不是陳長生的疑問。
他在雪嶺里與兩代魔君都交過手,知道這確實就是魔族皇室最本質、也是最強大的手段。
魔君是當今大陸血統最純正的魔族皇族。
他的魔息自然是大陸最純正極致的恐怖事物。
如果是對付普通的人族修道者,魔君只需要憑藉魔息天然帶來的極端低溫,便可以輕而易舉地凍凝對方的識海,僵硬對方的經脈,最後霸道無比地摧毀對方的肉體。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長生宗除蘇修行的黃泉功法與魔族皇族的手段非常相似。
當初發現這一點後,陳長生甚至想到了某種可能,數百年來長生宗與雪老城一直暗中勾結,說不得那位前代宗主便是受了前代魔君的指點,才走上了修行黃泉功法的邪路?
因為小黑龍的原因,陳長生不怕除蘇的黃泉流功法,自然對魔君的手段也有抵抗之力。
滿天降落的霜花與皇城下方漸漸升起的寒雲,根本無法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他的視線穿透那些霜花,落在梨樹下的魔君身上。
隨着他的視線落下,觀景台上響起無數聲悽厲的劍鳴。
有無數道劍光生起,又迅速斂沒,再也無法看見。
魔君沒有動,只是神念微動,便已經出手。
陳長生也沒有動,只是目光落下,便已經出劍。
寒雲籠罩着石台,把陳長生與魔君的身影盡數遮住。
再也無法看到那些霜花,那些冰葉,也看不到那些天空裏名劍。
只能聽到清脆的劍音,低沉如深淵咆哮的沉悶撞擊聲不時從那片寒雲里傳出。
偶爾會有一道劍光如閃電般照亮寒雲一隅,把那些霜花的脈絡照耀的無比清楚,美麗至極,仿佛並非真實,也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