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天記 第一百二十章 最後的晚餐以及談話
那就這樣吧,不管最後是不是曲終人散,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
就像商行舟說的那樣,眾人的眼前就是雪老城。
隨着離雪老城越近,陳長生與那輛小車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近,現在只有十餘里,可以把對方看得很清楚。
還是一道小山坡,山坡上有棵枯樹,樹上棲着幾隻寒鴉,眼裏沒有紅色,應該沒有吃過人肉。
那輛小車停在樹下,小道士蹲在地上,正在挖什麼東西。
陳長生忽然說道:「我覺得白鶴騙了你。」
徐有容環抱雙臂,披着件單衣,回頭望去,說道:「騙了我什麼事?」
陳長生猶豫了會兒,說道:「我小時候沒那麼好看。」
徐有容微微一笑,說道:「吃醋了?」
陳長生看着遠方那道小山坡,輕輕的嗯了一聲。
徐有容說道:「你小時候長什麼模樣,應該只有你師兄和那位記得,有機會你問問就好。」
沒有想到,機會很快便到了。
當天傍晚,商行舟傳話過來,讓陳長生過去一趟。
師徒二人吃了幾根小道士親手烤的木瓜,便算是用了最後的晚餐,然後開始談話。
在這場談話的開始,他們沒有說近在眼前的雪老城,也沒有說迫在眉睫的京都事,更沒有追憶西寧鎮舊廟的生活。
這場談話的風格很像商行舟對世界的態度,又有幾分陳長生劍道的意味,直接的背後隱藏着極深的不屑。
「白帝曾經說這個大陸沒有人會信任我,這就是我不如你的地方。」
商行舟說道:「但那是你們很年輕,還有無限可能,而我已經老了。」
前後兩句話之間,似乎並沒有什麼邏輯聯繫。
陳長生安靜的聽着。
「死亡這個最大的恐懼擺在前面,誰都很難了脫。」
商行舟繼續說道:「在這方面,我遠不如你,我很焦慮,所以這些年,我有些事情操之過急。」
陳長生確認自己聽明白了。
原來在不屑的背後,還隱藏着些別的東西。
這算是解釋,甚至可以理解為歉意,總之是商行舟不可能直接說出來的話語。
老人就是這樣的。
陳長生忽然覺得有些難過,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我覺得這件事情有些不對勁。」
京都的叛亂,商行舟完全不擔心,陳長生也不是特別擔憂,真正需要關心的還是雪老城。
魔族敗的太快。
不僅是他們師徒有這種看法,整個朝野都有這種感覺。
在最開始的計劃里,人族已經做好了打三年甚至更長時間的準備,結果現在半年時間不到便解決了。
這讓陳長生覺得有些不安。
「黑袍可能想做些什麼,但她永遠都不會成功,習慣了神秘主義的人根本不懂什麼叫做真正的謀略,最終只會死在神秘主義的鼠穴里,三百年前,如果不是王之策礙事,我與你師叔早就已經殺了她,此人不值一提。」
商行舟對那位享有極大聲名的魔族軍師,做出了非常刻薄的評價。不僅是因為他在謀略與神秘方面有點評對方的資格,更因為他與黑袍互相爭鬥、又隱隱呼應了數百年時間,非常熟悉彼此。
他拿出一個瓷瓶給陳長生說道:「這藥的效果不如硃砂丹好,但配藥簡單,主材用的是白帝城地底的祖靈之火。」
陳長生聞言微怔,打開瓷瓶聞了聞,有些不確信說道:「長春觀里的金線邊?」
商行舟說道:「不錯。」
陳長生不解說道:「當初我確實想過用這味藥控制藥力,但是……」
商行舟說道:「你的醫術是我教的,難道還能超過我去?」
陳長生聞言語塞,然後很快便高興起來,心想難怪這次大軍死傷減少了很多。
商行舟說道:「以後不要再煉硃砂丹了,又不是女子,每個月流血算怎麼回事?」
陳長生再次語塞,微微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商行舟看見他這樣子,不知為何便有些生氣,說道:「沒什麼事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