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梧桐花開 第二十八章 生活本來就是一盆狗血
「為什麼不租房子?」葉白慧瞪着江寄海吼。
「為什麼要租,這是我江家的事情,用不着你葉家假惺惺,我江家人也用不着你葉家來施捨。」小舅兩眼也冒着火道,他最瞧不上這樣的了。
夾在兩人中間的葉梧桐一手牽這個,一手牽那個,想做和事佬,有事要坐下來談,吼是吼不出名堂來的。
「一邊去。」葉白慧和江寄海異口同聲的衝着她吼。這年月,小孩子是沒有人權的。
「什麼假惺惺,什麼施捨?江寄海你還是人嗎?我大哥就想關心一下大嫂和桐桐……」說到這裏,葉白慧突然蹲了下來,捂着臉嚎啕大哭了起來。
江寄海完全沒想到一向看他不順眼,一向牛氣沖天的葉白慧會這樣大哭,一時手足無措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嘿,嘿,葉白慧,葉白慧……我沒說啥吧?這過份的是你們吧……」
小姑姑仍只是大哭。
葉梧桐把小舅扒拉到一邊。
「姑姑,爸爸跟媽媽離婚是不是另有原因?」葉梧桐蹲在姑姑面前問。江寄海靠在一邊的路燈下,本來無措的神情聽到外甥女這話後那背挺了起來,也不由的深思了起來。
好一會兒葉白慧抹了一把淚,站起身來,走到一邊的公園椅上坐下來,看着馬路上人來人往:「有些事情我必須說了,再這麼下去,我受不了……」
葉白慧想着大哥做完化療回來後整個人跟紙片似的心裏就難受。
「江寄海,你問過我為什麼回來?我告訴你,是我哥寫信讓我回來的……我哥得了肺癌,小細胞肺癌,發現時已經是晚期了。」
「肺癌?不能吧?」小舅一聲驚叫,晚期的肺癌那是絕症啊。
葉梧桐心一顫也抿緊嘴唇,兩手緊緊的握着拳頭,其實許多跡象已經表明了父親的身體可能有問題,只是葉梧桐認為太狗血,再加上前世父親是去了美國,前世的葉梧桐總認為父親是去享受資本主義的優越生活去了,便一直沒有往深里想。
總認為電視劇里的狗血不會在現實發生,其實現實的人生何嘗不是一盆大狗血……
「你說呢?這種事能說假的嗎?」葉白慧惡狠爭的瞪着江寄海。
江寄海悻悻的扒了扒頭髮,隨後又抬起臉,一臉正色的問:「那為什麼要瞞着?為什麼要離婚?在你們眼裏,我江家,我姐就是那種不能同甘共苦的嗎?」
葉白慧深深的看了江寄海一眼:「我大哥從來就沒有看輕大嫂同甘共苦的心,問題是我大哥為什麼會得這病?是因為石灰場,而我大哥為什麼會去石灰場?是因為當年你的告發,葉家出事,我大哥一個大學生最後被下放到石灰場接受改造,為着這事情我媽恨你,恨大嫂。如今我大哥這病,醫生說了,好好調養兩到三年的命,弄不好也就半年一年的命。若是大哥真一出事,對大嫂來說是一個打擊,可這還不算什麼。大哥說了,生老命死每個人都有一遭,也就是遲早的區別,可我媽那裏她決對過不了這個坎的,到時候她吃了大嫂的心都有啊。大嫂本來就承受着打擊,她還能承受得住我媽的壓力嗎?我大哥說了,人這一輩子,坎坎坷坷,風霜雨雪,受些打擊再所難免,可人不能活在過去的陰影之下,大哥不想大嫂一直背負甩不脫的包袱。所以,他以離婚來割開我們兩家的恩怨,他說因為當年的事情,我們兩家就象兩隻無意中打結在一起的風箏,現在他割開打結的線頭,放兩隻風箏騰飛……」
葉白慧說着,她心中其實更恨她自己,當年如果她不偷偷的把相機帶去學校,便沒有這些事情了。
不過隨着這些年過來,她覺得什麼也沒必要恨,一切都是時代的傷痕。
「我本來答應我哥不說的,可你們……我哥就那麼一點心愿,就想在背後照顧一下桐桐和大嫂……你們卻還這樣……我受不住了……如果我大哥註定要走,我希望大哥能安祥的走。」葉白慧道。
「該死……」小舅棰着路燈杆,燈光晃悠晃悠。
葉梧桐的眼淚也滴嘀答答了下來,也有種大悟。
父親的做法是對是錯沒法評論,因為你無法知道換一種選擇結果是更好還是更壞?但有一點總是一樣的,生活一樣不容易,不會比前世輕鬆多少。
只是前世,小姑為什麼不說?
是了,前世並沒有租房的事情,再說蔬菜公司出事後,母親就經人介紹再嫁人了,那時在小姑姑眼裏,怕是母親辜負了父親,那麼一切自然不會再多說一句了。
人生是由無數的偶然竄成了一個必然。
夜深了,小舅爬上了屋頂。
葉梧桐坐在走廊上,母親把自己關在了房裏,自葉梧桐和小舅回來跟母親說了父親的事情後,母親先是大哭了一頓,然後把自己關在了屋裏,象是在閉關。
「小舅,我媽不會有事吧?」葉梧桐側臉看了看屋裏,母親坐在桌前,桌上的枱燈亮着,母親在翻着相冊。嘴裏一直嘀嘀咕咕,卻根本聽不清在說什麼。
「沒事兒,離婚的時候都抗下來了,現在還有什麼事?」小舅看着天邊道。
葉梧桐還是有些不放心,母親今晚怕是睡不着了,想着,她起身打開封好的煤爐,煮了一碗麵條,還炒了個雞蛋顛顛的給母親送去。
「沒小舅我的份兒啊?」屋頂上小舅叫。
「鍋里有。」葉梧桐頭也不回的道。
江寄紅捧着熱騰騰的麵條,感嘆道:「我閨女真疼人。」說完捧着麵條就吃了起來,大口大口的,有着一股子狠勁兒.
母親一直溫婉含蓄,葉梧桐從未想到母親有一天吃麵條能吃出一往無前的氣勢來。
「你快去睡吧。」母親抹着嘴邊的麵湯揮手,不知誰家的鐘已經敲過十二點了。
屋外,小舅吸着麵條的聲音。
這一晚上,葉梧桐也沒有睡着,總是迷迷糊糊的,一會兒是老媽的嘀咕聲,一會兒是小舅在屋頂悉索聲,還有屋頂傳來煙味,久久不散。
明天得跟小舅說,這煙是抽不得的。
早上葉梧桐起床,就看到母親穿了一身新的的確涼襯衣,背着一隻軍綠色的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