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定中的商玄，別說洞內發生的一切，就是方圓數十里之內的每一粒微塵，在此刻他的心中都大如山嶽。

    他看到鳥、看到了蟲，看到了或遠或近的路過者，看到了不遠處發生的二十一次打鬥。

    他還聽到有人在找自己，好像有什麼無殤聖地，有鬼靈門，有九幽福地，有不老山莊。

    還有一個叫柳青的姑娘，據說在中興之地傳話，讓自己有種，就等她……

    所有的一切，在商玄的感知中像水月鏡花，他觀察着一切的發生，消失，或者離去。

    但，他沒有動。

    他的腦海之中，還在探尋自己選定的那條路。

    道德經不知已誦讀了多少遍，也不知產生了多少領悟。

    如果大道僅僅三千，那他可能早已成佛。

    心中所想所念所感，比那三千不知多了幾何。

    但他依舊寧靜，心態始終平和。

    此次，誓要將這道德經悟出一個自己想要的結果。

    心間，有春花秋月，有陰晴圓缺，有國讎家恨，也有大道山河。

    春草發芽了衰敗，老樹逢春又結果。

    浪子回了遙遠的家，劍客丟了手中的劍，天上飄起了雨，田間收穫一季又一季。

    那麼，道是什麼呢？

    自己追求的道又是什麼？

    時間又過去三年。

    昆蟲的來回，鳥獸的爬行，那怪鳥的後代，又在他的腿上有了後代。

    它們不知吃了什麼，留下一些種子。

    在已經數萬年不見一抹綠色的中興之地，在某一天，在商玄的肩膀上，突然伸出了一抹嫩綠。

    神遊太虛的商玄，倒背着道德經，正在尋找其中真意，心神突然一震，他緩緩睜開眼睛。

    就見肩膀上的嫩芽，好像對他特別好奇，那個兩掰兒的碧綠，向着商玄的臉頰這邊探過來一些，恍若想將他的面容看清。

    商玄內心寧靜，安靜的看着肩膀上的兩點碧綠，心田上，已經是春草碧綠，草木森森。

    道法自然，悟了這麼久，依舊回到最開始的問題。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自然，就是任其自然。

    生老病死是自然，草木榮枯是自然，風雨雷電是自然，靈器法寶源於自然，事物的發展變化是自然，世間的一切運行規律是自然，宇宙的起始和毀滅，也是自然……

    商玄靜靜的看着身上的嫩芽伸出葉片，長出枝幹，分叉枝丫，開了一樹白色的小花。

    花謝了，結一樹小果，那不知第幾代的怪鳥飛來，發出嘰嘰喳喳的歡叫，將小果一枚枚吞噬。

    見到睜眼的商玄，它們也不害怕，好像，在它們的眼裏，眼前的已經不是一個人，而是，它們繁衍傳承的一部分。

    商玄輕輕伸手，將兩隻怪鳥攝在掌心之中。

    怪鳥被突然的變故嚇了一跳，厲聲嘶鳴，拍翅掙扎，卻怎麼也無法掙脫商玄雙掌的束縛。

    嘴角微微揚起，佈滿灰塵的臉上簌簌落下灰塵。

    商玄將靈力輕輕回收，那兩隻受驚的怪鳥掙脫他的掌心，張惶逃出洞去。

    他伸手，將雙腿之上的鳥窩挪了挪，緩緩起身，將它放在靠牆的角落。

    伸手，準備將肩膀上的小樹拔下，卻發現它居然已經紮根進了自己的血肉。

    心中微動，靈力運轉，小樹的根須被商玄從身體中逼出。

    樹才離體，盎然的生機瞬間斷絕，整個樹幹，肉眼可見的枯萎下去。

    商玄將高不盈尺的小樹托在掌心，手掌緩緩合攏，元嬰期的力量，竟然無法將其搓動哪怕分毫。

    他心中一驚，再次向小樹看去，樹幹之上，只是留下五個血紅的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