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炮,惡魔與不死獵犬 第3章 老兵
一隻淒淒切切的烏鴉,一尊生了青苔的雕像,一個嶄新挖掘的土坑,和一個被放在土坑之中的沉重棺材。這些簡陋至極的東西,便是一個人在這塵世間留下的最後一瞥。
一位身披黑袍的神父站在墓穴旁邊,手握着經文,垂着眼皮,口中念念有詞。
「Qui dormiunt in terrae pulvere,evigilabunt;alii in vitam aeter alii in opprobrium,ut videant semper.」
在他的身後,還站着兩個唱詩童子。待神父的話音落下,他們便立刻用純淨的童聲吟唱道:「De profundis.」
工人們將纏繞在棺材上的繩索解開,從墓穴之中抽離了出來。
神父的聲音再次響起:「Requiem eternam dona ei,domine.」
孩子們也應聲道:「Et lux perpetua luceat ei.」
神父放下經書,從身上取出一瓶裝滿聖水的瓶子,揭開瓶蓋,把那些無色透明的液體全部灑到了漆黑的棺材上。
「Requiescat in pace.」
童聲為這場祈禱做出了結尾:「阿們。」
墳墓的一旁還站着兩個男人,一位是風度翩翩的中年紳士,另一位的年紀則要更大一些,他的頭髮和山羊鬍都已經花白,那張用劍刻出來的臉上滿是皺紋,像是一顆久經風霜古樹的樹皮。兩人都穿着一身純黑色的西裝,戴着同樣的黑色禮帽,被手套覆蓋的雙手抓在身前,默默地凝視着被擺在土坑之中的棺材。
神父和童子完成了工作,向兩人微微躬身致敬後,便轉身離開了。負責埋葬的工人們開始揮舞起鏟子,向土坑中填入一鏟又一鏟泥土。
待到棺材的最後一角也被泥土所覆蓋,大師脫下帽子,衝着墳墓輕輕鞠了一躬。
接着,他將帽子抓在手中,轉向了身邊的老人:「還請節哀。」
一陣孤寂的風穿過墓地,掀起了老人的衣角。他那雙渾濁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墳墓,儘管臉上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悲傷,那不斷顫抖着的灰褐色瞳孔依然暴露出了其內心的淒涼。
「生老病死本是世間常理。不過,按道理來說總應該是老的先走一步才對。」
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垂下腦袋,不再去看那個新被插入土中的墓碑。
「現在,我的部隊裏只剩我這麼一個老東西還在苟延殘喘着了。」
「那麼,您何不如加入我們?」
老人抬起頭,與大師對上了視線。從大師的眸子裏,他看到了一種炙熱的渴望。
「這並不意味着您要拋棄您的歸屬。近衛軍依舊存在,也不會被吞併,您依然是光榮近衛軍的一員,只是在此之上,再多增加一層同志的身份,實際上,我們當中的許多成員都是這樣的存在。」
見老人一時沒有回話,大師便乘熱打鐵地繼續說道:「這是一個糟糕的時代,共和政府里的那幫酒囊飯袋既沒有了丹東的勇敢,也沒有路易.菲利普的溫和,又何論波拿巴的威嚴?只有那個蠢貨,梯也爾的殘忍和狡詐永遠流淌在共和國的血液之中。而我們,我們這些理想主義者在這片腐敗的土地上就只能像是蜜蜂一樣抱團取暖。
您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咱們曾經算是同事,過去我們的先輩都曾經在皇帝的麾下浴血奮戰,您的前輩在倫巴第屠殺赫爾馬人的時候,我們的前輩則在伊比利亞摧毀阿爾比恩的陰謀。多麼意氣風發的時代!可是隨着皇帝的離開,那巨人所親手建立起來的一切也都隨之在後來的篡位者手中被徹底傾覆。」
說到這裏,大師憂傷地嘆了一口氣:「往日時光不可追,皇帝的世紀已經結束了。可難道我們這些人就應該活在過去,或是和皇帝一起躺進墳墓里嗎?當然不可能!我們還活着,還能開口呵斥那些陰險之徒,還能夠用雙手拿起武器,向這世界上的罪惡開火。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