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頗有些深意，李絳瓔聽過之後卻是微微一笑只當是不過得了一句最平常不過的叮囑，她道：「多謝。」

    千烏其實也不知道自己今日的所作所為究竟是不是正確的，只是此次時刻做為一個女人，她願意相信李絳瓔，反正女人在這個世界上所受的欺騙已經足夠多了，如果是因為希望兩個字而再被欺騙一次的話，那也算不得是愚蠢。

    尤川見他們能出現在此地，不由得有些詫異。李存禮感受到了他的詫異，挑眉問道：「怎麼，你不大相信我們能來到此地？」

    他的語氣簡直可以說是有些不善了，畢竟現下尤川身在十二峒不可能不知道落花洞是個多麼難纏的所在，現下他這反應是只能說明一件事情，那就是在尤川的認知里他們絕無可能這樣輕易地出現在這裏。

    尤川難道是想借落花洞之手除去他們？可尤川又有什麼理由一定要這樣做呢？他同李星雲之間的交情可絕說不上好到了知道嬈疆有難也不妨礙尤川決心護李星雲周全的地步，要是蚩夢有這個念頭還顯着不那麼奇怪些。

    看出李存禮的慍怒來，尤川淡淡道：「我不過是沒想到你們這樣快便能說服那個難纏的千烏罷了，想要進十二峒總要付出些代價。」

    「看到我們沒有付出所謂的代價，你不甘心麼？」李存禮毫不客氣道。「尤川，你最好不要搞錯了。如今是牂牁人要來尋你們嬈疆的晦氣，若是殿下不去尋十二峒而坐山觀虎鬥，你覺得又會如何？」

    尤川不以為忤，微微一笑道：「如何？難道得知了牂牁人手中握有那樣的蠱，難道你們心中不也一樣是有恐懼的？」

    他倒是乖覺。

    李存禮森然一笑道：「有倒是有，可現下南地諸侯可都是奉張子凡為主，難道殿下該為他們而憂心麼？」

    尤川忽然又笑了，這一次他的笑意則要溫和許多。

    「你說這話的時候底氣不足，看來你也明白，你這位殿下是會為南地的諸侯而擔憂的。在這一點上，她倒是比她那兄長要有擔當一些。」

    「李星雲可救過你們嬈疆。」聽到尤川這樣不客氣的評價，李存禮啞然失笑。

    「但是中原的事情我也有所耳聞。」尤川道。「他嘴上說着盛衰自有定數，但還是將這天下當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才會做出那樣傲慢的決定來。」

    「傲慢？」李存禮仿佛是為了確認什麼一般反問道。

    「漠北入中原，殺戮自然不會少，他卻依舊與述里朵聯手，這當然是一種傲慢。因為在他看來中原其實依舊是他的囊中之物，只要能達到最後的目的，有些犧牲怕是也無妨。」尤川不知想到了什麼，語氣竟然難得地有一點激憤的意味。「可那樣被輕易犧牲掉的，卻也是旁人的全部。」

    李存禮若有所思地看了尤川一眼，尤川卻是面色一僵，他意識到自己方才說的話將某些東西暴露了出來。

    某些他不願意為人所知的事情。

    「看來少祀官大人，心中也有着自己的秘密。」李存禮卻沒顯出半分嘲笑的神色來，他不過是輕嘆了一聲道。「辛苦了。」

    分明他叫少祀官的一起還有一點譏嘲的意味，可是此時此刻尤川竟也不覺得刺耳了，甚至那一瞬間他有一點錯覺，眼前之人卻是與他同病相憐的。

    不，不會。

    他是通文館的六太保，是李嗣源手下的護國大將軍，生下來怕便是高高在上，同自己——

    又會有什麼相似之處呢？

    尤川面色一整，道：「隨我來吧。」

    蚩夢不解尤川何以忽然神色幾番變化，她上前拉了拉尤川的袖子道：「尤川哥，你是怎麼了？」

    尤川衝着蚩夢微微地笑了一下，但是沒有說話。

    不必說，蚩夢也是不會懂的。

    她生來也是萬毒窟無憂無慮的聖女，甚至他想，蚩夢可能已經忘了他們兩個第一次究竟是在什麼樣的情形之下見面的。

    忘了她第一次所見到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