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兒，已經把那幾個跟他們有交易的醫生抓起來了，現在正在審訊室。」趙勇推門進會議室，報告。

    平日裏嘻嘻哈哈的他此刻也板着臉，一臉嚴肅。

    「你跟韓智去審。」李隊點頭，命令。

    「是！」韓智跟趙勇異口同聲回答。

    兩人都拿出十足的氣勢來，仿佛今天不問個水落石出絕不罷休。

    「大虎，通知外面那些孩子的家屬，讓他們來接人，務必保證他們的安全。」李隊又看向另一個下屬，吩咐。

    隨後，又看向其他幾位警員，分配任務。

    今夜，他們註定是要通宵了。

    包紮好的關展乖乖坐在椅上，手緊握成拳，掌心跟後背全是汗水。

    看着身邊的人被家人接走，關展心裏既期待又害怕。

    期待見到他爸媽，又害怕他爸媽看到他這幅鬼樣子會擔心。

    他爸媽擔心他妹妹已經夠累了，他不應該再讓他爸媽擔心的。

    就在關展想着時，一道急促而顫抖的聲音響起，「小展。」

    關展身體僵直，機械般地轉頭看向前來的兩人。

    兩人穿着樸素，身上的衣服洗的發白又縫縫補補地，臉上佈滿滄桑與憔悴。

    不過三天沒見，此刻他們看起來老了好幾歲般，看得關展心裏一抽。

    「你這孩子，秀秀的醫藥費哪裏要你擔心，爸媽會解決的，你……你受苦了。」關媽邁着大步沖了進來，一把摟住關展，又忍不住哭了出來。

    想呵斥，但話還沒到嘴邊全變成了心疼。

    手心手背都是肉，女兒是她十月懷胎生的，兒子也是。

    她見他這樣，又哪會不難受。

    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她這輩子就死也死的不瞑目。

    「就是，你妹妹的事你煩什麼？這事應該爸媽來煩，你妹妹小，可你也別忘了自己還是個十五歲的小孩，這么小學別人賺什麼錢？你要做的就是好好讀書！」關爸也忍不住嘮叨了兩句，眼裏佈滿淚花。

    要不是男兒有淚不輕彈，他大抵也會哭出來。

    接到警察電話時，他們還以為自家兒子犯了什麼錯了，可仔細一想，自家兒子咋樣他們清楚，作奸犯科的事他不會幹的。

    聽到警察說他被拐，差點丟了命，他們心差點跳出來。

    顧不得其他，連忙往警局來。

    見他渾身是傷沒一塊好的，關爸不禁摸了眼角的淚。

    見自己媽媽哭，假裝成大人的關展也忍不住大哭了出來，「爸、媽，我……我好怕，我好怕見不到你們，見不到妹妹。」

    「我不敢了，我以後都不敢了。」關展斷斷續續哭着說。

    他以後再也不敢為了錢直接跟對方走了。

    他以後再也不會被錢迷住雙眼了。

    他怕了。

    他有家人，有妹妹，他不敢了。

    被那些人毒打時他沒怕，注射鎮定劑時他也沒怕，看到那些跟他一樣關在鐵籠的人被拖出去，手術刀一點點地劃開他們肚皮，聽到他們哀嚎慘叫時，他怕了。

    他徹底意識到原來死亡距離他這麼近。

    他意識到自己會跟他們一樣，死在那些人手上。

    那一刻，恐懼感遍佈全身，讓他手腳冰涼，讓他絕望。

    直到警察衝進來那一刻，他才意識到自己還有一絲生機。

    從審訊室里出來的韓智跟趙勇剛好看到這一幕，韓智眼眶發紅。

    對父母來說，孩子平安就是他們最大的願望。

    看到孩子受傷，她們恨不得傷在自己身上。

    「謝謝，謝謝警察同志，謝謝警察同志。」關媽按着關展的後腦勺，鞠了一個又一個的躬，感激涕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