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聖子妖侯發現了方運，眼中瞬間充滿紅色的氣血。

    他的弟弟，死於方運之手。

    「哦？人族的方運來了？」

    「終於來到第三道門前了？不錯，我以為他再過幾個時辰才能抵達。」

    「不要小看人族，他們前期或許很慢，但後勁十足。人族，終究腦子比我們妖蠻好使。」

    「那又如何？數萬妖蠻水族被擋在這裏，他一個小翰林就能夠闖過？看看雷家的大學士，敗家之犬！」

    「下次罵人族的時候，離我們犬族遠一些，否則撕了你！」

    方運向前行走，停龍門三里外的地方，坐在平步青雲之上，身體挺直，如同學生上課一樣，靜靜地觀察所有妖蠻水族跳躍，絲毫不在意那些妖蠻水族如何評論自己。

    因為擁有過目不忘的能力，方運能把數以萬計的妖蠻水族的動作記得分毫不差，並能瞬間挑出值得自己學習的地方，然後加以分析整理。

    這一次，方運在這裏逗留兩刻鐘。

    方運起身，身邊傳來雷重漠的聲音。

    「你來的很快。」雷重漠的聲音里少了攻擊性，多了一份滄桑。

    「是你太慢了。」方運說着，也不看雷重漠，緩步前行。

    「三十丈的高度和四十丈的高度，差得不僅僅是十丈！」雷重漠沉聲道。

    「這點，我比你清楚，好好養傷。」方運早就知道，人體從八丈高的高度落水基本是極限，再高，就會傷到身體，超過二十丈落水，基本等於從較矮的高度落在堅硬的地面上，現在這裏所有人力量被困在體內無法外放，動輒跳躍三十餘丈，鐵打的身體也受不了。

    「記住。我們的賭約是你是否能闖過九道龍門，就算我躍不過第九道龍門，一顧依舊能賭贏。」雷重漠的語氣中有一絲怒意。

    方運聽而不聞，繼續前行。

    「咦？塵離你也來了？」雷重漠餘光看到宗塵離。急忙轉身，面露喜色。

    宗塵離微笑點點頭，道：「剛到。」

    「我本以為你會在方運之前來到這裏，莫非是被什麼事耽誤了？」雷重漠的語氣比平時親切得多。

    宗塵離也覺察雷重漠恐怕沒少被妖蠻水族阻撓，點點頭。和善地道：「那些事先不談，你身體似乎傷得不輕，坐在平步青雲上休養吧。」

    雷重漠愣了一剎那，用異樣的眼神看了一眼宗塵離，隨後道：「塵離兄，有話但說無妨。」

    宗塵離輕嘆一聲，知道這種事瞞不過雷重漠，畢竟對方是大學士，有『格物之目』的能力，觀察細緻入微。而自己主修儒家輔修雜家，並非主修雜家，不善誆騙。

    宗塵離字斟句酌道：「在第一道龍門前，我們開了一場龍門文會。」

    雷重漠的眼睛微微瞪大，目光閃爍，不知在思索什麼。

    片刻後，雷重漠眼中閃過一抹陰影，問：「文會是為了躍龍門？」

    「方虛聖授學，我等補充，共渡龍門。」

    雷重漠只覺耳畔生雷。虛弱的身體輕輕一晃，他沒有親眼見龍門文會，但僅僅聽到「授學」兩個字便清楚一切，甚至推算到雷家那四人絕不會參與龍門文會。

    「重漠兄稍等片刻。在跨越第二道龍門的時候，我心中有了一些疑問，這就要請教方虛聖。」宗塵離面帶歉意，與雷重漠擦身而過，快速前行叫住方運，暗中傳音請教。

    雷重漠看着方運與宗塵離在文膽之力中竊竊私語。看到方運如先生一般悉心指點，而宗塵離如學生一樣認真聽講，偶爾點頭表示明白。

    雷重漠的臉上泛起片片青色，就在江心島上，雷家那幾人還說過，他與宗塵離是人族中最可能躍過九道龍門的人，可現在，兩者最可能的其一，竟然去請教一個可能性更低的人。

    雷重漠死死握着拳頭，許久之後，長長呼出一口氣，面色變得輕鬆。

    正心，則無所怒，無所憂。

    雷重漠靜靜地看着兩人，陷入沉思。

    半刻後，方運與宗塵離分開，方運前往第三龍門，而宗塵離則快速趕回來，笑容中帶着歉意，道：「望重漠兄勿怪，方才若不叫住他，之後恐怕難以再在龍門中相見。」

    雷重漠臉上卻露出神秘莫測的笑意，望着方運的背影，道：「不，我們一定會再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