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碑驚夢 瓊島春陰049灰人
只見香爐里突然冒出一個灰不溜秋的身影,看不清其樣貌五官,渾身沾滿了香爐中沉澱多年的香灰,像一隻狼狽的過街老鼠。那人邊對我說話,邊抓起一把爐內的香灰撒在了我的身上。
說也奇怪,那血紅色的海螺碰到香灰就像是遇到天敵一樣,紛紛後退繞開。我見此情形,便急忙用手把香灰均勻地塗抹在自己身體的每一個角落。那香爐中的灰人繼續用手將爐內的香灰撒向我和程祥,我處理完自己之後,便幫着昏迷的程祥也在全身塗滿了香灰。
沒多大功夫,我們便都成了灰人。
那些紅色海螺好像是失去了目標和方向,胡亂攀爬尋找了一番之後,便紛紛退去了。我趕緊用一大把香灰蓋在那隻依舊緊緊吸附着程祥腳腕的海螺,沒多大一會兒,那隻海螺顏色就褪成了青色,然後鬆動,掉落。
我一腳踢開海螺,然後把包放下來尋找消毒和止血的藥品。
「別動,有毒。」那香爐中的灰人慢慢站起身,一手撐着香爐的邊緣,翻身躍下落在我們的旁邊,然後就抬手去碰程祥受傷的腳腕。
「你誰啊?」我警惕地攔下了他即將碰上程祥的手。可就在我攔下他手的瞬間,我看到了他那關節分明又修長的手指,熟悉的感覺襲上心頭。
「是我。」那人用手背抹了一把自己的臉,露出了一雙細長的眼睛。
「章正?!」我大驚,「你……怎麼會在香爐里?」
「等下再解釋,先幫程祥處理一下傷口。雞心螺有劇毒,若不及時處理,他這條腿就要廢了。」章正說着,從程祥的背包里找出醫藥箱,用紗布緊緊綁住程祥的腿部,減緩血液流通的速度。然後迅速用手擠壓那處傷口,黑紅色的血液從程祥的腳腕處慢慢流出。章正找出醫用手鉗和小刀,在程祥傷口附近又劃開了幾處口子,繼續放血。
「我本來在前面按照地圖走,結果被海猴子襲擊。我為了引開海猴子只能加快了下潛速度。我擺脫海猴子到達這個溶洞之後,本來坐在水道那裏處理海猴子造成的傷口,卻又發現了大量的雞心螺,跑到這裏之後爬到香爐上躲避雞心螺,無意中跌進了香爐內,發現雞心螺根本無法靠近這些香灰。之後,我因受傷失血過多昏迷在香爐內,直到剛才聽到你們的聲音才醒過來。」章正一邊給程祥放血,一邊說道。「你們呢,這麼久了,你們為什麼才到這裏?」
我把我和程祥誤入岔路進入小溶洞的事情告訴了他,他點點頭,讓我幫他找出繃帶給程祥包紮。處理完程祥的傷口之後,章正便開始自己處理自己身上海猴子的咬傷。我看着他身上觸目驚心的傷口,不禁暗暗慶幸他掉入了香灰之中,好在香灰有止血的作用,不然這一身傷肯定是凶多吉少。
「不要把身上的香灰擦掉。那些雞心螺是靠氣味分辨獵物的,香灰能干擾它們。」章正靠在香爐上,有氣無力地說到。
「你……沒事吧?」我坐過去,卻又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來減輕他的痛苦。
「無礙。」章正擺擺手,「休息片刻即好。」
程祥還在昏睡,這雞心螺的毒性肯定帶有麻痹的作用。折騰了這麼久,再加上一直在水中潛水,我身上也開始酸痛無力,於是也靠在這大香爐上閉上眼休憩。相比現在昏睡不醒的程祥,章正才是最痛苦的吧,身上那麼多海猴子撕裂的傷口,我們身上也沒有帶什麼麻醉止痛的藥……雖然他表情正常,嘴上也說着無礙,但對於一個正常人來說,這種痛苦簡直無法承受。我不知道章正到底是如何做到如此隱忍,就這樣想着,我便慢慢放鬆了神經,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睡夢中,我的思維很混亂,仿佛有無數的聲音在我耳邊縈繞,亂糟糟的。太陽穴被我繃得生疼,我醒醒睡睡的掙扎了好幾輪,終究被一聲尖銳的耳鳴聲給驚醒,我感覺自己沉睡了好久,可是睜開眼睛看看手錶,卻只是過了十幾分鐘的時間。我換了個方向,把頭枕在香爐上,繼續閉上眼。
可是,我剛剛閉上眼,就又突然睜開。
因為,我看到剛才一直躺在我身後昏迷不醒的程祥,已經不知了去向!
什麼情況?我趕緊站起來,繞着香爐轉了一圈,還是沒有發現程祥的蹤影。什麼時候醒過來了?為什麼一聲不吭就不見了?章正還在閉目小憩,仿佛沒有注意到異常。溶洞內十分安靜,除了我的腳步聲和遠遠的些許水聲,靜的像是一枚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