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碑驚夢 瓊島春陰072煉獄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也記不清自己到底反反覆覆被李師兒傷了多少次。
每次我醒來,李師兒都會拿一支錄音筆站在我的身邊,逼迫我說出在面臨瀕死時想起的所有記憶。可惜,我所能想起來的一切,都是當時子息大人和李師兒之間的周旋與鬥爭,絲毫沒有想起關於屍骨藏匿位置的任何記憶。
我的手上扎滿了針頭,各種抗生素葡萄糖營養液輪番輸進我的體內,讓我即使這樣躺着不吃不喝,也能繼續維持自己的生命。那醫生很盡責,將我身上幾處致命的傷口都仔細縫合處理好,像一個個補丁,在我如挺屍般的身體上縫補,並用了最好的藥物讓我能夠快速癒合傷口。
我每次清醒過來,李師兒便會帶着她的那隻血紅色毒蠍準時出現在我身邊。李師兒將那隻毒蠍放在我的肩頭,但凡我有任何知而不說的嫌疑,她就會讓那隻毒蠍鑽入我的皮膚,那毒蠍身上仿佛淬了鹽水毒藥,一碰到我就讓我如針扎般疼痛,還伴隨着酸麻,像是同時被無數隻馬蜂蟄到,那種痛苦讓我幾近崩潰,我寧願想就這樣死去,永遠不再醒過來。
這簡直是身處煉獄。
我的身上插着各種管子,導尿管,輸氧管,輸液管,心率監測管……我的手腕腳腕已經被禁錮着我的鐵環磨出了深深的傷痕,而那醫生為了方便給我縫針,也將我身上的衣服盡數褪去,只留下了一件破背心和內褲,我此時就像是一個活體實驗標本,受盡了人間疾苦和巨大的羞辱。我有好幾次都試圖懇求那個醫生手下留情,希望他能幫我一刀結束我的生命,讓我不再受這些無盡的折磨。可是他就像聾了一樣,根本不理會我的懇求。我的眼淚早已經哭乾哭盡,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靈魂一樣,只留下一具乾癟的軀體,沒有感情,瞪着雙眼看着天花板的吊燈,如同植物人一樣。
我知道,李師兒一方面是在試圖喚起我的記憶,一方面卻是在報私仇,通過折磨我而泄憤。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挺多久。我真想這次昏過去,就不要再醒來。
我不知道我在這個倉庫里躺了多久,也不知道距離我被捉來已經過去了多少天。那個王宏宇到底有沒有幫我給程祥發求救信息,程祥到底有沒有順利把章正和尚舒救出來,我每時每刻都在思考着這些問題,支撐我的精神不會崩潰。可是,這種無盡的等待就像是沒有目標的奔跑,筋疲力竭之時卻不知到底該不該停下來。
「意識清醒嗎?」李師兒再次出現,問那個醫生。
醫生回答:「有意識,但是反應有些遲鈍,應該是長時間……」
「好了知道了。」李師兒不等醫生說完就打斷了他,揮手示意他出去。
我緩慢地將目光移向李師兒那張蒼白妖嬈的臉,看她垂下的長髮掃在我乾裂的手臂上。
「子息大人,你要是一直守口如瓶,那我們只能再來一次,好不好?」李師兒抽出匕首,在我的眼前晃了晃。
我痛苦地閉上眼,不想去看那讓我顫慄的刀刃:「隨你,不過,你是不會問出屍骨藏匿的位置的。」
此時此刻,我十分不甘心就這樣任她宰割,我多想奪過來那柄匕首,然後深深插入李師兒的胸膛。於是,我又睜開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身邊的李師兒。
「怎麼?」她微微一笑,看着我。
「我和你做一個交易,如何?」我的聲音因為長期痛苦的嘶吼而變得沙啞不堪。
李師兒收起匕首:「交易?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和你做交易?你的一切現在就在我的手中掌握,你覺得你有什麼權利可以和我談條件?」
「那算了。你想要如何那你繼續。或者一不小心把我弄死,你就再等上個幾十年吧。」我破罐破摔,再次閉上了眼。
李師兒用手捏住我的下巴:「你少再這兒威脅我!」
「我不是威脅。我只是不想這麼痛苦而已,金君和我沒有任何關係,我不過是個普通的小編輯,你以為我想摻合進你們的事情嗎,你以為我想莫名其妙跟在那幾個人身後冒險嗎,你以為這一切都是我自願的嗎?」我面無表情,看着李師兒的臉不緊不慢地說。
「哦?即使我讓你背叛金君,你也無所謂嗎?」李師兒笑着鬆開手。
「我說的交易,指的就是這個。」我看她似乎上鈎了,就繼續說下去,「我投靠你,把我所想起的一切都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