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世驚塵 第一章洛陽城頭危風現下
羅章聽了心中一凜。李虹秀此言確有來由,兩年前,羅章由外地遷此任職,將近城郊之時遇上了一夥兒路匪,搶了他的金銀,有打折了他雙腿。羅章心中不忿,破口大罵,匪首便要取他性命。恰好凌月剛路過,出手救了羅章。後來,凌月剛邀名醫為羅章治腿,才知道他骨碎已極,非要西域名藥「生骨膏」方可醫治,否則,只有落得終生殘疾。凌月剛遂騎快馬遠赴西域求藥。豈料這造藥之人是党項族拓跋氏一名祭司,單名一個超字,其父母皆死於漢人手下,怎麼也不肯賜藥。
凌月剛只好趁夜盜藥,為拓跋超知覺,雙方大打出手。那拓跋超武功頗強,雖讓凌月剛取走了些藥,卻也打中凌月剛數掌。本來,凌月剛若可及時修養,則並無大礙;可他心掛羅章安危,日夜兼程趕回洛陽,以至內傷迸發,險些丟了性命。正因為凌月剛對羅章有此大恩,羅章才對凌家萬分敬重,就算是剛才被李虹秀頂撞,他也絲毫不惱在面上。
羅章靜默良久,嘆道:「其實,我固知兄嫂為人仗義,不肯出賣朋友,那賊人投來此處,也甚為明智。只是羅某職分所系,該當如此,還望嫂子見諒。」說着,躬身退出堂外,又說:「頂罪之事,小弟自有計較。明日子時,東門處自有我親信把守,可叫他二人出城,莫再回頭。錯失此機,性命不保。」李虹秀聽了一愣。只見羅章轉身出門,領了軍眾朝東門奔去,直呼:「反賊不在此處,必是出城去了,追!」李虹秀這才想出羅章明知來此得不了人,早已預備下計策,而他這麼一鬧,總算是替凌府脫了干係。
李虹秀這麼一想,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念起剛才自己一番義正詞嚴的教訓,可叫羅章吃了不少苦頭。
忽然,一隻大手握在李虹秀肩頭:「何事教夫人如此開心?」乃是凌月剛悄悄來到身旁。李虹秀立刻斂了笑,假裝氣道:「凌大俠行俠仗義,何時關照起小女子來了?」凌月剛俯下身,輕拍她手道:「沒你這巧舌如簧的小女子,我這大俠只怕早就沒了命,還仗什麼義呀!」李虹秀嘴一翹:「說歸說,今日這擋箭牌可是錯砸了羅老弟。」
凌月剛大笑,說:「那簡單,改日你我登門謝罪便是。」「謝什麼罪?」李虹秀眉梢一揚:「他當年險些累你送命,我是老大的氣,一直礙你麵皮,才沒發作,今日權當算筆舊賬。」「好,好。算他活該倒霉。」凌月剛見愛妻這般模樣,真像個霸道的姑娘,全沒了平時持家教子的穩重,不禁又是大笑。
李虹秀又問:「那兩兄弟怎樣?」「還好,沒受內傷,性命保得住。」凌月剛這就將二人所述告知李虹秀。
那懷仁教建教不長,都是些勞苦農家,逃丁敗兵之人受不住官府欺壓,聚在一塊兒扶持。後來受了名家指點,自創一派武藝以為自保。約在數十年前,教中一人寫就一篇教文,大旨是要眾人心含仁念,相惜相憐,人人平等,正說中了眾人心思,便以「懷仁」為教名,廣招教徒,傳其教義。多年來,雖算不上什麼大教派,但總是在窮人中有些威望。王仙芝起義之後,教主尚君長率眾相從。劉克山正要在洛陽召集宋、滑、潞、陝等州縣教眾精英起事,呼應仙芝大軍。豈知人眾方齊,竟聽說有人告了密。只因那告密之人百密一疏,所放三隻信鴿有一隻被看守的教民捉了去,當即拆看了密函。若當時眾人散去,也當無事。但劉克山是個剛直漢子,定要查對筆跡糾出那人。這百餘人查來談何容易,不及一柱香時間,官軍已然殺到,眾人寡不敵眾,四散突圍。劉克山與弟子趙小二逃到了凌家。
李虹秀聽了前情,忙問:「那字跡你可識得?」凌月剛搖搖頭:「饒是我交朋甚廣,也不曾認得此人。方才,我已讓軒兒認下這筆跡,他日如再遇上,定可辨出。」
翌日子時,凌月剛依羅章之言,叫人駕車護送劉克山、趙小二出城,果然在東門處遇上羅章親信,接應了去。
劉克山走後,凌家唯恐走漏了風聲,日夜戒備;一連半月都不見異常,這才大鬆了一口氣。又過幾日,忽然來了個變戲法的老漢,擋在門口要見凌月剛。門人拗他不過,就引了進來。凌月剛並不識得他,心中大疑。卻見老漢一把抓去鬍鬚麵皮,成了個二十來歲的精瘦漢子,乃當日那個懷仁教弟子趙小二。
凌月剛這可吃了一驚:「趙兄弟緣何去而復返?此處當真危險地緊啊!」趙小二前曰:「凌爺,若非十萬火急,小的怎敢冒此大險。我教關中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