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魏文魁 第二十一章、安排香餌
袁紹起污城之兵來救鄴城,前鋒為部將王摩,曹操聞報,先使于禁將本部軍馬前往迎擊,大隊隨後跟進。是勛就不明白啦,咱不是說好了要先詐敗,誘敵深入嗎?想那于禁於文則,「深沉毅重,在亂能整」,估計他就算真敗了也能表現得跟主動撤退一樣,那還怎麼起到誘敵的效果呢?
荀攸在旁笑道:「此所謂虛而實之,實而虛之也。」對面都是聰明人,咱真要敗得太難看了,他們反倒不信,就難以誘敵深入啦。他倒是不厭其煩地給是勛解釋,主公使于禁禦敵,倘若王摩真的很好打,那麼先贏一場也無所謂。其後袁紹必將大軍前來接應,于禁肯定就吃不住勁兒啦,勒兵緩緩而退,引誘敵軍來追。第三步,曹操也要親率主力前往增援,再跟袁軍小小見上一仗,然後偽做不敵,再退第二場。
對方肯定會琢磨啊,你是真敗啊是假敗啊?若說詐敗誘敵,要麼全都散而不亂,要麼全都棄甲拋戈,方針就應該統一啊,為啥于禁跟曹操敗退的方式不同呢?曹操比于禁傻?這不能。于禁不聽曹操號令?也說不過去。這麼一分析,就有七成是真敗,初次兵少而易整,二次兵多而易散——那袁軍就敢追過來啦。
是勛一邊聽一邊點頭,心裏卻說:瞧你這花花腸子繞的,我可搞不來這一套……不過計劃搞得太複雜了,會不會最終聰明反被聰明誤啊……應該不會,那可是堂堂的荀攸荀公達,自非凡俗可比也!
于禁去了不久,探馬報回,說已與王摩軍接觸。袁軍甚怯,唯王摩奮勇當先,但是連沖了幾回都沖不動我軍陣列,已行將自潰矣。而且,遠遠地已經望見袁紹的中軍大旗啦。
曹操聞報。舉起馬鞭來一揮:「是其時也,吾等且進。」當下統率中軍就趕了過去——是勛、郭嘉、荀攸、賈詡、陳群等謀士們自然也跟隨前往。
戰場恰好就在鄴城和污城之間的漳水南岸,西面是一片名為石井崗的低矮丘陵,東面則近乎於一馬平川。然而雖為平原,田野之間,也還是有幾處不足兩丈的矮坡聳起的。曹操和他的指揮部就暫時設置在一處矮坡之上。
地形對雙方來說,各有利弊。平原地形,使得鄴城城下的曹軍能夠比袁軍更迅速地增援戰場,但袁軍方面的石井崗,卻既利於隱蔽和防守,又能夠居高臨下。在必要時刻發起強力的衝鋒。
曹操挺鬱悶,因為他即便立馬矮坡之上,都完全無法看清對面石井崗上袁軍的部署和調動情況——他只好暫且把目光完全投向面前的戰場。
這時候于禁已經擊敗了王摩,隨即與陸續趕來增援的袁軍大隊相接觸,正在互相射箭,阻遏敵軍前進,以便己方重整隊列。是勛立馬曹操身邊。放眼望去,就見曹軍大隊也已陸續趕到,圍繞着自己腳下的矮坡,排成了一個個便於守御的方陣。他不禁轉過頭去問荀攸:「何不遽援於文則?」
荀攸輕輕搖頭:「敵勢未明,不宜輕動。我先整列可也,軍列整則戰力強……」是勛心說你不是打算詐敗呢嘛?還管戰鬥力強不強的做啥?你應該考慮的是,呆會兒怎麼才能敗而不亂,形散而實整,隨時可以反身攻擊被誘深入的袁軍才對吧。
正這麼琢磨着,疑惑着。忽聽陳群大聲叫道:「前非袁紹乎?!」眾人循着他馬鞭所指的方向抬眼望去,只見石井崗上,幾面大紅旗幟圍繞之下,高張起一面金頂傘蓋,傘下影影綽綽地立馬數人。完全暴露在丘陵向陽面上,暴露在自己的面前——「此必袁紹也!」
主簿王必大喜道:「若能得擒袁紹,則河北定矣!」曹操微微一愕,隨即躍馬前出兩步,大聲喚道:「命諸將皆前,直取袁紹。有獲紹者,白身封侯,侯者晉爵!」
是勛嚇了一大跳,趕緊一把攬住曹操的韁繩:「得非有詐乎?」
荀攸撫掌笑道:「其必有詐也,此餌我也。然,此餌甚美,不可輕縱——若能即擒袁紹,則天下定,若不能即擒時,正好詐敗而退。」
曹操轉過頭來,揮鞭大笑:「公達所言是也,吾亦此意。彼既欲餌我,我乃督諸軍親往吞之可也。」
這回連荀攸和郭嘉都不淡定了:「命一大將往劫袁紹即可,主公豈可親身犯險?!」
曹操搖頭:「袁紹既欲餌我,料崗側必設伏兵,我若往之,則伏兵四出,期斷我後路也。然卿等在此,必能調動兵馬,救我出圍,何懼也?我若不往,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