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魏文魁 第二十一章 、火中取栗
許褚許仲康,軍中好為「虎痴」,乃是曹營中第一斗將。是勛倒是沒有忘記許禇,他覺得這幾年許禇就該出現了,可惜前一世對此人並不是太感冒——他欣賞的是戰將而非斗將——所以光記得他是豫州人,卻想不起來具體跟哪國哪郡了,也沒想着派人去打聽,更沒跟曹操提過醒。終究許禇出身不高,不是有名的士人,要是說有這麼個人,曹操問你是哪兒聽來的,可該怎麼回答呢?
好在按照歷史的正常走向,許禇還是歸了曹了——在原本的歷史上,他就是主動投靠的,所以不大可能出什麼岔子。但是是勛還是要問問清楚啊,說既為宿衛校尉,為何從未謀面呢?就你這大個子,進了宿衛,沒道理我從來沒見過啊。
許禇回答道:「禇為譙人,舊在家鄉召聚民眾,以御盜賊,因聞曹公奉天子遷許,乃來相投。只是鄉中事務尚須安排,故前月才始入許,曹公昨日召見,立授校尉之職。」是勛心說原來如此,敢情你才剛上任啊,怪不得我沒有見過。於是問:「許校尉召某何事?」
許禇答道:「末安敢召是少府,乃曹公有令,請是少府返回司空府中,有要事商議。」
是勛心說我這才剛出門唉,又叫回去,究竟有啥大事兒啦?當下不敢怠慢,跟着許禇疾步返回。進了正廳,就見曹操上座,正皺眉瞧着几案上一塊牘版呢,曹昂坐在下首。見是勛進來,曹昂急忙起身行禮。曹操則朝他點點頭。把那塊牘版遞過去:「已遣人喚公達、奉孝等來。宏輔可先觀此。」
是勛接過牘版來一瞧。原來是一份上奏,先瞧署名——「寧輯將軍段煨」。再看內容,大致是說:近探得關中群賊自亂,李傕、郭汜再相攻伐,李傕使侄李利屯渭橋,郭汜使將王承屯細柳,驪山、鴻門皆不設防,而今秋華陰即將大熟。故此將在割麥以後,揮師向西,為朝廷討伐篡逆。一句話,段煨打算主動發兵去打李傕、郭汜,收復長安。
是勛反覆把上奏瞧了好幾遍,始終皺眉不語。他跟這兒裝深沉,曹操可不會慎着,開口就問:「宏輔以為如何?」是勛心說向來碰到這種大事兒,都得荀氏叔侄或者郭嘉、程昱等人先開口啊,自己只是跟在旁邊拾遺補缺而已。今天比較倒霉,那幾位都還沒到。所以曹操先打問自己……可這運籌帷幄,就不是自己的強項啊!
不過好在,別的地方、別的事兒還則罷了,這華陰他是去過一回的,回程的時候還跟魯肅仔細研討過,倘若你是段煨,或者你是賈詡,下一步該怎麼辦?所以既然曹操問起,他也就大着膽子幫忙分析一下——
「段煨在華陰,地狹而民寡,東畏呂布所迫,欲求振作,唯有西進,為朝廷收復長安。李、郭素所不睦,早晚必爭,若能趁隙而進,則關中不足定也。」
正說着話呢,謀士們陸陸續續全都到了,除了荀攸、程昱、郭嘉、毛玠、董昭外,還再加上劉曄、鍾繇、衛覬、閻象、王粲,甚至連平常不大見得着面的荀彧都被從辦公室臨時硬扯了過來——看起來,曹操這是打算開一次曹家中央謀士群擴大會議了。
當下眾人傳看了段煨的上奏,曹操又把是勛的見解一擺,荀彧身份貴重,所以首先開口,說:「宏輔所見是也。華陰北拒黃河,南控太華,東御呂布,只可西進,段忠明所欲討賊者,非止為國家,亦為其個人也。李傕、郭汜,釜底游魚,滅之不難——為今所當計者,朝廷如何應對?」
鍾繇點頭道:「若能平滅賊寇,收復長安,於國家大有裨益。然而,收長安者段煨,則於朝廷無所加也,收長安者官軍,則必增朝廷之威勢也。當使天子下詔,明討李、郭,並遣使督段煨等進軍。」他的意思,咱得坐實了是在朝廷頒發討逆詔書,並且中央派人督察的前提下,段煨才西進去打李、郭的,只有這樣,打勝了仗,收復了長安,增加的是朝廷的威望,而不僅僅是他段忠明個人的聲名。
董昭從另一個角度來考慮問題,說:「段煨自知不能御呂布,故欲棄華陰而西取長安。則長安得之於李、郭,復失之於段煨,段忠明貌雖恭順,終為割據,不可使其穩佔關中,當遣使督、慰,將長安收為朝廷所有。」那意思,不管李傕、郭汜還是段煨,說白了都是割據諸侯,不是朝廷……更準確點兒說,不是您曹公的部下,他們不管誰佔據了長安,其實對咱都沒啥實質上的好處,必須得派人過去,趁機掌握關中的土地,新置官吏、安撫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