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盡風情向小園 第61章問道
一個高大清瘦的身影獨自在武夷山的深山老林里艱難的穿行。他背上背着巨大的行囊。
這裏本不屬於專供遊客行走的景區,這個男人卻堅持往之深處走了兩個小時。四周已然是遮天蔽日的蒼松翠柏,且荒無人煙。
不知又往裏走了多久,眼前終於出現一處半山腰的開闊地。
遠處可見幾畝薄田,許植小心翼翼的從田埂走過,看着田裏不知名的菜苗,心裏才踏實下來:總算見着人煙了,不然恐怕是走錯了方向,那樣的話,今天只得在山裏過夜了。
抬眼之間,冷不丁看見最高的那塊田裏,一個女人背對着許植,佝僂在田間給蔬菜淋糞,她頭頂光亮突兀,身着寬腰闊袖的粗布海清,可見是位比丘尼。看她身形,年紀應該不大。
許植走上前去,禮貌的詢問:「這位尼師,請問雲水庵離這還有多遠?」
那比丘尼頭也不抬,一字一句,發音清晰,用詞卻是老氣橫秋:「此身已是含元殿,又向何處問長安。施主,這裏便是雲水庵了。」
許植抬頭一看,才發現不遠處那片竹林旁有一排土砌的房屋,佔地不大,僅三間房。四周清泉淙淙,小橋柵欄,與世隔絕。古樸的土屋隱秘在煙霧繚繞的參天古樹里,簡直就是人間仙境。
恰好這時,那位田邊勞作的比丘尼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許植這才發現,她不僅年輕,而且挺漂亮。
比丘尼是不施粉黛的。但素麵朝天且已剃度的形象也遮掩不住此人絕色的五官。
許植已是累極,走上前去,默不作聲的坐在比丘尼面前的田根上歇腳。
這個年輕的比丘尼手邊的大糞臭不可聞,她淋菜的時候不可避免的會有穢物飛濺至她粗糙的布鞋上,她似沒看見,依舊心無旁騖的勞作。
淋完糞,她又去離她幾步之遙的一方簡易的水井挑水。滿滿兩桶水,壓在她弱不禁風的肩頭上,搖晃得厲害。
許植將背上包袱解下,放於土面。走上前去,對她說:「尼師,我來幫你吧。」
比丘尼行了一個單掌禮,說了句:「阿彌陀佛,多謝這位施主。這點小事還在貧尼能力範圍之內。」然後她艱難的挑着水桶,一步一滑的向尼姑庵走去。
許植坐在田埂上,聽頭頂喳喳鳥叫,看山尖薄雲飄遊,如此果然是個令人心靜的世外桃源。
不大一會兒,剛才那位比丘尼又緩步行至而來。
她走到許植面前,恭敬的行了個合十禮,說道:「阿彌陀佛,師父說這位施主既能上山便是有緣,請問施主,要不要食些齋飯。」
許植的回答有些文不對題,許植看着比丘尼說:「尼師,我能否皈依佛門淨土?」
那位比丘尼莊嚴寶相的說:「心中有佛處處淨土,何須苦覓執著。」
許植說:「若我執意如此呢。」
比丘尼道:「那麼施主以為,何為淨土?」
許植站起身來,走到她面前,畢恭畢敬的回答:「佛門清淨,檀香裊裊,木魚聲聲,閒暇灑掃庭院,一生青燈黃卷。是我心中的淨土。」
那比丘尼言:「一念生,一魔起,駐心為安。你尋求的不是脫俗,而是脫勞役。不修世間法,怎能見如來。大隱隱於市,以出世之心,營入世之生,方為大慈悲。望施主三思,阿彌陀佛!」
許植搖頭道:「我不想成佛,只想找片淨土,雖說大隱隱於市,恐怕我無法做到在喧囂的塵世,維持心中一方純淨。」
比丘尼道:「所謂看破紅塵,遁入空門,你沒有看破紅塵,而只是想尋淨土,如此沒必要遁入空門。」她停了停,虛懷若谷的向四面環視一番,繼續說,「如今佛門污濁甚於俗界,施主切莫才出俗界,又入虎穴。袈裟未披愁多事,披上袈裟事更多。」
許植望着眼前那座更高的青山,淡淡的說:「尼師說的對,我不是尋求脫俗,只想尋求脫勞役,世間太苦,我只想逃避。這樣的想法是不是心不夠誠?我只想得到佛家庇佑,得一隅安身之所。」
比丘尼道:「愛不重不生娑婆,念不一不生淨土。想要清淨,離群索居即可。少和不喜歡的人來往,多和交談甚歡的人接觸。」
許植卻說:「我有位魏姓的朋友,就是在塵世中遇到過不去的坎,遁入空門了。」言此,他盯着她的眼睛。
比丘尼道:「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