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謀錦 15何必送上門
至晚間眾人散去,娘便特意拉了惜恩道,「你叔叔家一個姐姐一個妹妹自是嬌養慣了的,今日若有虧待,你也別往心裏去,我與你爹自有章法。」
陳掌柜卻有些氣不平,「他閨女嬌貴,莫不是我閨女就得受她欺負,真是豈有此理!」
陳夫人瞪了眼夫君,「你素來穩妥,怎偏此時糊塗了。都是小孩子家任性的做法,何必認真。況老二此次回來說是等待調任,少則三兩月,多則一年都是有的,何必與他有隔閡。」
惜恩見二老為了自己爭吵,忙勸道,「自古以來世人都講究「孝悌」二字,殊不知這「悌」之一字,女子最關緊要,其家離合,往往關係於此,乃萬不可缺的。苟能姊妹和睦,互相敬愛,彼此箴規,焉會不家業興旺。」
「我兒雖出生貧微,卻懂得比那熟讀聖賢書的人還要多,老夫何德何能,有福至此!」陳掌柜感慨良多。
「戲文上唱的,女兒聽得多了,自然就記住了。爹爹實在謬讚。」惜恩學了那戲台上女子模樣,一個深深的萬福,逶迤而去,逗得二老忍俊不禁。
陳家二爺自京城回歸老家省親,少不得要熱鬧幾日。葫蘆屯裏但凡有些臉面的無有不借着機會前來陳二爺面前照個臉熟,宏昌染坊的李掌柜更是自然。
李掌柜提了東西進了里院,李墨林跟着爹也進去了一刻,到得陳二爺面前行了禮,他最不耐拘束,不一會便溜了出來。
「大娘忙活,怎不見我延瑞兄弟?」李墨林規規矩矩的立在陳夫人跟前,眼睛早瞟到西廂房窗戶處的惜恩。
陳夫人是看着李墨林長大,忙笑道,「侄兒越發的俊朗起來,你滿腹詩書,來年再中個進士,謀個一官半職,也算是給我們葫蘆屯長臉,大娘等着喝你的升官酒。」用手指着西廂房道,「你兄弟同你惜恩妹子再研究布匹呢,兩個人說是要出甚新花樣,你也去看看。」
惜恩將豐澤縣城裏買來的布左看右看,向延瑞道,「你看看這布和咱的有甚不同之處?」
延瑞將手中的布揉搓了一番,「坯布厚實,但是人家是縣城,比不得咱這地方都是些平頭百姓,布的質地好些也是應當。」
惜恩托腮凝思了片刻,「我不是說這,若論布的厚薄也沒什麼大意思,我是說染色,你看出什麼沒有?」
延瑞又將手裏的布翻來覆去看了一會,老實道,「若論這布的上色竟是不如咱染坊出的顏色亮眼,細細瞧着有些地方還有些不太均勻,想來大地方也有干糙活的人。」他自幼整日泡在染坊里,對自己一手的染布功夫自是十分的自信。
惜恩扔下布,伸手從筆筒里抽出支毛筆來,在一張白紙上隨意塗抹了幾筆,墨水深淺不一。她扔下筆道,「若是論染色的功夫,你的技術自然在整個豐澤縣內都是數得上的行家,但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總有人強過咱不是?」
延瑞憨厚,摸了摸腦袋訥訥道,「妹妹說的很是,我還得聽爹的話仔細琢磨功夫,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啊!」
「不然,亦有靠巧力制勝的。」惜恩望着延瑞,眼睛露出一絲狡黠,伸手示意其耳朵靠過去。
李墨林站於門外,見惜恩嫻靜處如臨水照花,言談舉止又透着女子少有的靈性,不覺看的呆了過去。
延瑞聽惜恩一番言語點撥,突而一拍腦門子道,「妹妹果然計謀出眾,只是怕我若是染出那等布來,爹能打斷了我的腿!」
「裏面說的這等熱鬧,墨林大哥怎杵在此處不進去,莫不是裏面有老虎能吃了你不成?」陳碧雲手捏一方絲帕掩嘴胡盧,吃吃的笑道。
陳湘湘跟在姐姐身後,不屑的扭過頭去,實在搞不懂姐姐怎會有心思和這號人打趣。
「原是你們來了,還不快快進來坐。」惜恩忙站起身來迎到進門處。
一時眾人坐定,惜恩泡了茶水端上來。
「妹妹適才與延瑞哥哥說的甚好玩的事情,把個墨林大哥聽的忘了進門。」陳碧雲邊吃茶,便一雙眼睛笑望着惜恩,「昨日大娘提起妹妹與延瑞哥哥雖非親生兄妹,倒是比那親的還要和睦,如今依姐姐看來,實在用『相親相愛』四字形容也不為過。」繼而轉向李墨林道,「墨林大哥覺得妹妹我形容的可還恰當?」
惜恩眼神與陳碧雲稍稍迎上,便擱下茶盅微微笑道,「正是,我與哥哥真如一奶同胞一般,眾人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