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的不務正業 第四百八十七章 一個大明,都是王民
更新:11-14 08:10 作者:吾誰與歸 分類:科幻小說
侯於趙命里沒有當官那個命,喝了大酒,又寫了大半個時辰的奏疏,這一睡就過了時辰。
不該喝酒嗎?其實沒事,連熊都鑽洞裏不出來的冬日,侯於趙和李成梁喝到酩酊大醉,他也沒耽誤過第二天的事兒,他很能喝,這次不是喝酒,而是心中那個無論如何都解不開的死結,終於解開了,所以才釋懷,才如此的放鬆。
侯於趙也是想進步的,在大明當官哪有不想進步的?要是沒機會也就罷了,陛下都欽點了,自己卻在不該犯錯的事情上犯了錯,錯過面聖的時辰。
侯於趙只覺得手腳發虛,額頭和背後升起了一層冷汗,哆哆嗦嗦的穿好了衣服,打開了房門,一個大紅袍的太監站在門前,還帶着幾個番子。
這是要抓人啊!侯於趙心中哀嚎一聲,完了,全都完了。
大紅袍的太監名叫田富舉,司禮監稟筆太監,大明皇帝習武陪練之一,田富舉看到侯於趙醒了,帶着幾分調侃的笑意說道:「侯巡撫這是睡醒了?」
「唉,睡醒了。」侯於趙和田富舉互相見禮,他一臉懊惱的說道。
侯於趙點頭說道:「是啊,至少寧遠侯沒有把人當草芥,在臣看來已經是極好了。」
曾省吾的保守派底色沒有變,皇明祖訓的大誥律例,其實已經是沉睡條文了,保守派崇尚祖宗成法,確實非常合理。
要說利得稅,這的確是對貴金屬的加稅,防止流出反對就反對吧,這官廠團造和工兵團營的三級學堂也反對,這就是有病,連林輔成這種自由派,也認為,接受教育是應該屬於大明每個人的自由。
在吏部領了新的官服和印綬,在內帑領取了皇帝給李成梁的賞賜之後,侯於趙就歡天喜地的回遼東繼續墾荒了,他要做的事和過去沒什麼不同,都是鋤大地,他也不認為獲得了聖眷給自己的生活帶來了更多的變化。
這種重資產的投入,不是一家一戶的勢要豪右們能夠做到的,同樣其利潤之厚,也不方便被勢要豪右所掌控,一如漢初,七國掌控鑄幣權,搞了七國之亂出來。
無形的大手在理論上,看似是完美的,但一旦照進了現實,就發現肉食者鄙,目光短淺這句話才是踐履之實。
這是客觀事實,地盤太大了,繼續用簡單軍事羈縻,已經無法有效管理和統治了。
侯於趙究竟解決了什麼問題,值得朱翊鈞如此誇獎?
萬士和說蠻夷狼面獸心,畏威而不懷德,翻譯翻譯就是,蠻夷都不老實,越是懷柔越是蹬鼻子上臉,必須要打一頓,才能立規矩。
朱翊鈞下印,看着奏疏,看着王崇古說道:「官廠團造法,在王次輔的手中,從無到有,從小到大,從毛呢到大明的方方面面,次輔居功偉業,春秋論斷,利在當代,功在千秋,無論日後何人如何曲解,王次輔的功績都是無法抹滅的,也是無人可以竊奪的。」
「這句話就這樣吧,還是不改了。」朱翊鈞雖然承認自己的不切實際,但還是不想改,這個詞也不是朱翊鈞首創,是《詩經·大雅·抑》中的質爾人民,謹爾侯度,用戒不虞,意思是諸侯要安頓好支持你的人,謹守法度不要任性,以防禍事突然生。
赤子之心是罵人蠢,但張居正這裏說的是褒義詞,大明要有一半是侯於趙這樣的官員,大明現在能兵峰直抵泰西,把費利佩二世打的俯首稱臣,獻出日不落帝國的名號。
鹽鐵專營,一直是歷朝歷代聚斂的利器,大明圍繞着鹽制定了鹽引制度,但是鐵自洪武年間革罷十八處官廠後,就只有鐵課,就是向民間徵稅用以國用,沒有鐵器專營。
牛馬要給草料,尥蹶子的時候也要安撫,生病的時候,也要看病,需要繁衍的時候,還要拉去配對,把人當草芥,那才是肉食者之鄙,把人當牛馬在侯於趙看來,已經是仁慈了。
法例辦,是官廠里的衙役,但都是由退役軍兵構成,歸工部、刑部、兵部三部管轄,安置老、傷、病銳卒,維護官廠法例,法例是從永定毛呢廠開始時,刑部尚書王崇古就不斷強調的,再加上三逢三必的推行,讓官廠的管理更加完善。
大明民用煤六文一斤,已經很久沒漲過價了,雖然現在加入了黃土的蜂窩煤,也是六文一斤,看似是漲價了,但蜂窩煤的燃燒更加充分,是技術進步,不是漲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