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至謙眼中閃過一絲恨意,正欲開口,杜寶意上前一步:
「各位,不是我爹糊塗不認識自己的親爹,而是他心軟!
一看到這位老人家與祖父有些相像之處,又一把年紀了,一時不忍心駁斥他。
這位老人家,你可不能因為我爹好說話就胡亂發話,我們都不認識你,什麼除族不除族的?
各位可曾見過哪個家族把一位侯爺除族?老人家慎言!」
外面一時議論紛紛:「是啊,一個家族得燒多少輩子高香才能出一個侯爺,全族捧着都不為過,怎麼可能除族?」
反正沒一個人肯信。
也是,對絕大多數人來說,公平正義算什麼,犧牲個別無辜者算什麼,只要那個地位最高的人、能帶來最大利益的人高興就行。
可她最敬愛的祖父就不是,他就是要維護公平正義,哪怕撞到南牆。
一看輿論被她帶着走,最大的危機已經解除,杜寶意臉上的笑意越深了,轉頭看着杜至謙:
「爹,這位老人家看着不像是騙子,更不像是壞人,他怕是遇到什麼難事了才找上門來?
我聽李太醫說有些老年人年紀大了就會犯糊塗,記不住事認不清人,說話也前言不搭後語的,我們就別計較了!」
什麼年紀大了犯糊塗?不就是老年痴呆症嗎?輕靈越發佩服杜寶意的心智。
這頂帽子扣上了,祖父說什麼也不會再有人相信,她雖然人品差心眼壞,口才和反應能力沒得說。
人群中響起各種讚美聲,都是誇讚寶意郡主小小年紀人美心善的,除族的話就這麼被揭過去了。
杜至謙明顯鬆了一口氣,他已經被不受控制的親爹弄的十分焦躁和不知所措:
「我兒說的對,那就不跟這位老人家計較了。」
杜寶意又趕緊說:
「爹,你常教導我老吾老及人之老,幼吾幼及人之幼,不如我們幫幫他?
你看外面這麼冷,怕是有雨雪,不如請這位老人家進府里歇歇腳喝喝茶,再問清情況。
如果他能記得起家在哪裏,就着人好好送回去,可別稀里糊塗走丟了。
如果他無處可去或者想不起家在哪裏,那就先住在府里,我們慢慢打聽他的來歷,說不定他的家人聽到消息會找上門。
實在打聽不到,就留下來與祖父做個伴如何?又不是養不起。
太醫說祖父病情忽好忽壞,就當給他積福了,有個老人家陪他說說話,說不定病情會好轉。」
輕靈心中越發警惕,這個對手果然不一般。
祖父大怒,伸出手就要打杜至謙:
「逆子!你們到底搞的什麼鬼?我是不是你爹你不認識呀?這就是呂家那女人生的丫頭,果然顛倒黑白滿嘴謊話.」
杜至謙卻並不與他對視,神色晦暗的說:
「這位老人家,我們能搞什麼鬼?你一個孤身無依的老人,有什麼值得堂堂的平定侯府搞鬼的?
好心請你進府,就是想問清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既不肯走,又不肯回府,到底想幹什麼?
我明明不認識你,你非要說是我爹,這樣吧,我的親爹就在府里,不如你們當面對質?
你若是不願就速速離去,以後不得再上門鬧事,更不得在外面胡說八道,否則就治你冒認官親之罪!」
輕靈看到他在給一個管事模樣的人示意什麼,應該是打算如果祖父堅持不肯進府,就派人把他弄暈了帶回來。
她有些着急,杜峰叔呢?他到底去哪呢?
祖父堅決不肯進府,輕靈清楚地看到了他眼中的傷感,似乎深受打擊。
她太了解祖父了,他應該是被兒子的態度深深傷到了。
果然他定定地看了杜至謙一眼,轉頭就走了。
杜至謙一直沒敢與他的眼神對視,卻並不影響他給管事示意什麼,人群開始散去,輕靈清楚地看到有兩個護衛模樣的人遠遠地跟着祖父。
不,不至兩個,後面還跟着三四個喬裝打扮的護衛高手,不用猜也是準備對付杜峰叔。
這位人身上都有一種特殊的氣場,基本天天習武的輕靈能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