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華彩 第三百一十九章 懿旨_頁2
熬着大夜,做丫鬟的卻去安睡,天下哪兒有這般的道理?」頓了頓,又道:「姑娘,我與雪雁也有些手藝,不若也幫襯姑娘幾針?」
黛玉搖搖頭道:「儉四哥年前便與我說了,這衣裳自己個兒裁的,只是平日裏不好顯露了。這月餘光景也繡了多半,餘下的料想有月余足夠了。」
將一處翟紋繡過,黛玉揉了揉眼睛,活動着僵持的手腕兒道:「我心下就是怕他與老太太鬧生分了。」
自黛玉母親過世後,便恩養在賈母膝下,祖孫之間情意自然非比尋常。先前隱瞞了婚事,黛玉心下已覺不該,如今儉四哥又鬧騰了一番雖說他是在為自己出氣,黛玉心下難免舒爽,可總擔憂着再氣壞了外祖母。
雪雁說道:「儉四爺是個有分寸的姑娘若是不放心,明兒我回去掃聽一番。」
紫鵑在一旁囁嚅半晌,開口道:「姑娘,我瞧着這回四爺這般大脾氣,只怕內中也有太太苛待大奶奶與蘭哥兒之故。四爺這心性,尋常小事不過一笑而過,唯獨牽扯到大奶奶與姑娘,那就好似吃了火藥一般,真真兒是一點就炸。錯非顧念着姑娘昨兒還在榮府,只怕儉四爺早就炸了。」
黛玉不無擔憂道:「他這回是爽快了,可大姐嫂子與蘭哥兒來日該當如何?太太再如何也是婆婆,發下話來有的是法子磋磨大嫂子。」
紫鵑就道:「四爺是個周全的,既敢與太太撕了臉面,就不怕太太后頭省事兒。說不得啊,四爺後頭還有手段等着太太呢。」
黛玉沉吟着頷首,依舊擔憂不已。
紫鵑觀量黛玉臉色,忽而說道:「姑娘就不怕四爺心眼子太多——」
黛玉白了其一眼,說道:「就你話多。宦海浮沉,儉四哥若不多長几個心眼兒,說不得就被外頭人生吞活剝了,哪兒有如今這般情勢?再說,他待我一向真心實意的,那心意總做不得假。」頓了頓,又笑道:「便是被他哄了又如何,他既能哄了我,自然有法子哄了我一輩子。」
紫鵑頓時笑將起來:「姑娘這般想就是了。這兩口子關起門來過日子,少不得有個拌嘴的,我就怕姑娘到時候再上了心。因是啊,我不如提前與姑娘警醒一番。」
黛玉嗔道:「我還要你來教?不曾來京師前,父親不也偷偷摸摸納了幾房小妾?雖與媽媽吵嚷過幾回,可過後還不是好好兒的?這夫妻相處之道,只消秉承一顆真心,但有些許誤會,轉頭兒說開了就是。」
雪雁頓時笑道:「姑娘說的極是。不過聽說伯府如今分作東路院、西路院,四爺也不曾明說,就是不知來日姑娘要住哪一路呢。」
黛玉就笑道:「住哪一路不一樣?儉四哥聰慧着呢,外頭那些妖艷狐媚可哄不了他去。」
雪雁連連頷首,說道:「儉四爺自是天資過人既如此,來日姑娘就住進東路院去,待雲姑娘往後過門,定要氣惱好些時候呢。」
黛玉道:「她不過是個沒長大的,你與她計較什麼。」舉針認了彩線,笑着又道:「說不得啊,雲丫頭這會子正氣惱着呢。」
大觀園、怡紅院。
「我氣惱?哪裏氣惱了?」湘雲氣呼呼尋了軟榻落座,抄起茶盞來咕咚咚喝了一通,揭過翠縷遞的帕子擦拭了嘴角,蹙眉說道:「偏三嬸子瞧不起人,下晌過來好一番勸說,生怕我炸了一般。」
說話間指着自己的鼻子與翠縷、映雪道:「我是小性兒的人?我是小性兒的?」
翠縷欲言又止,她們這位姑娘自然不是小性兒的,素日裏還頗為粗疏。一旁的映雪就道:「姑娘最是大氣,這外頭誰不知曉?」
湘雲哼聲道:「就是就是,我何曾小性兒過?不過是與林妹妹並嫡,又是聖人下了旨意指婚的,說來也是光彩。來日她一個院兒,我一個院兒,都是一般的,誰也不比誰強到哪兒去。
再往後家中事務商量着辦,或是她一年我一年;儉四哥那頭也是,她一個月我一個月,能有什麼的?」
話是這般說,湘雲語調卻越說越低沉。須臾光景便委屈得吧嗒吧嗒掉了眼淚。
映雪趕忙捅咕了下翠縷,翠縷卻只乾巴巴道:「這說着說着姑娘怎麼又哭了?」
湘雲道:「你知道什麼?我這是高興的,嗯為林妹妹高興。」
她自幼父母早亡,養在二叔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