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華彩 第五十二章 備酒宴李紈心生異樣、欲還願邢氏迎春齊訪
李惟儉一身月白春衫迎將出去,遙遙便見李紈領着賈蘭進得門來。
多日不見,大姐姐李紈一身淺蘭色竹布褙子,月白色立領小襖,同色布裙,除卻頭上幾支珠釵、絹花,素淨的讓人憐惜。
李惟儉笑着上前招呼過,引着李紈與賈蘭進得屋中。這會子時辰尚早,李惟儉便打發紅玉、琇瑩、香菱三個丫鬟去到廚房裏催着上菜。
晴雯伺候着上了茶水,李惟儉便笑着說道:「來京師一晃兒月餘光景,我想着一直不曾與大姐姐好好說過話兒,便乾脆置辦了酒宴。今兒咱們姐弟好生說說話兒。」
蘭哥兒年歲還小,早被丫鬟、婆子領到一旁耍頑,李紈噙着笑意道:「自家人何必這般外道?那廚房也是慣會捧高踩低的,儉哥兒交際拋費不菲,總要節省一下才是。」
「哈,」李惟儉說道:「大姐姐確是錯了,豈不聞府中早就傳遍了,說我李惟儉早已發跡?」
李紈肅容,連忙問道:「正要問儉哥兒呢,這兩日裏傳得風風火火,都說儉哥兒發跡了這到底是個什麼情形?」
「說來話長」李惟儉當下便將這月余謀劃一一說將出來。
李紈凝神傾聽,先聽得李惟儉拋費大筆銀錢又是造水泵又是打井的,不由得有些暗暗擔憂;跟着又聽得打出甜水來,得聖人垂青,生生劃撥了一成股子,李紈不由得神清氣爽。
老話兒說,長兄如父、長姐如母,刻下李紈看向李惟儉,目光中頗有些欣慰與欣賞。
李惟儉頓時被看得老大不自在,彆扭道:「大姐姐為何這般看我?」
李紈笑着道:「自家兄弟出息了,我還不能看看了?」
李惟儉好一陣無語,思量了下,乾脆自懷中掏出文契輕輕推到了李紈面前。
「大姐姐且看。」
「這是——」李紈拿起來仔細瞧過,頓時面色凝重起來:「——儉哥兒,這是怎麼話兒說的?這股子我不能要!」
「別急,」李惟儉道:「——這股子是給蘭哥兒的,大姐姐不過是暫時代為掌管。我這做舅舅的,總得給蘭哥兒置辦些家業。」
「那也太多了——」
李惟儉打斷道:「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玩意,大姐姐又何必在意?再說這不過是一分股子,我手中可還剩下九分呢。不沖旁的,只衝着當日大姐姐衣不解帶的照料,我送些股子給蘭哥兒怎麼了?」
「這——」李紈輕咬下唇,猶疑不已。
自賈珠過世,李紈院兒中的人或死、或散,婆婆王夫人每每冷臉相對。錯非老太太可憐她孤兒寡母的不容易,這日子只怕愈發艱難。
李紈雖性子綿軟,卻是個聰慧的。朝中局勢雖一知半解,可看榮國府內情卻知,這會子只怕是要盛極而衰了。
都道富貴傳家三世而亡,如今賈家已過四世,這天下豈有久盛不衰之理?
因此李紈便悄然積攢家業,為着自己,也為着蘭哥兒,能在來日大廈將傾之際有些銀錢防身。
素日裏,李紈極為節儉,迎來送往也不過撿着便宜、有寓意的。待李惟儉入京師,李紈態度自是不同。
養在身邊兒一年,她可是拿李惟儉當自家親弟弟看的。因是這才極為大方,當日就送來了二百兩銀錢。
此事傳將出去,那王熙鳳很是說了一番怪話,只道李紈遠近有別,從未將自己當賈家人。
李紈聽過了也不在意,左右她與王熙鳳不過是點頭之交。
不曾料想,月餘光景儉哥兒竟折騰出這般家業來!
如今更是將一分股子平白奉送。說的好聽是給蘭哥兒的,可李紈心中哪裏不知,這分明是李惟儉知恩圖報之舉?
這份家業李紈自然想要,可思忖了下還是要拒絕。
「儉哥兒——」她將契書又推回來。
不待其開口說後續,李惟儉起身身子前傾,探手越過桌案推在契書上,因着面上急切,竟將那文書徑直塞在了李紈手中。
「大姐姐,你再推卻可就是不拿我當親弟弟了。大姐姐莫非要我跪下來求你不成?」
一雙灼熱的手緊緊握住其雙手,李紈心下動容,不禁紅了眼圈兒,嘆息着連連頷首:「好,好,我收下就是了。儉哥兒真真兒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