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華彩 第七十六章 賈母出手、鹽司來信
賈母雖將掌家之權交與了王夫人,可榮國府中大事小情又有哪一件兒能瞞得住她的耳目?
東跨院兒里賈赦、邢夫人貪鄙無狀,下人短了管束,自然是什麼事兒都往外說嘴。昨兒夜裏的情形,晌午便被鴛鴦得知了,轉而告訴了賈母。
老太太氣得夠嗆,略略思忖便明白大兒子打的什麼算盤。說來說去還不是為着儉哥兒身上的錢財?真真兒是一點臉子都不要了!
方才聽聞李惟儉來拜訪,賈母心中惴惴,生怕儉哥兒一時氣不過將此事公之於眾。大戶人家又有哪家是乾淨的?這等陰私事兒自然是能捂着就捂着,不好宣之於眾。
於是賈母先前一直說着閒話,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就怕李惟儉提及此事。不料,這儉哥兒一字不提,偏生說買了宅子要搬出去。
李惟儉可是拿着李守中的書信前來投奔的,總要等着秋闈過來再說旁的。這會子若是任由其出府,那來日賈家在李守中那裏哪兒還有臉面在?
一時間,賈母將大兒子賈赦罵了個狗血淋頭。這話一出口,還得安慰着李惟儉。
「儉哥兒怎麼這會子就要搬走?」
李惟儉面帶難色,苦笑道:「老太太,算來我總是外人,不好常住」
賈母嗔道:「這是哪兒的話?都是自家親戚,你大伯既然打發你來咱們家,總要照料到儉哥兒秋闈過了再說。你買宅子我不管,但搬出去可不成。」
鴛鴦乃是老太太肚子裏的蛔蟲,瞅着這會子沒人幫腔,乾脆下了場,也道:「是呢,四爺就這般搬出去,只怕不妥當呢。」
賈母嘆息道:「我知道儉哥兒受了委屈了,我回頭兒給儉哥兒個交代可好?」
「這——」李惟儉道:「其實沒什麼,再說我搬出去也方便一些——」
「儉哥兒,好歹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我的臉面上,也不求伱多留,總要過了秋闈再說可好?」
「哎,老太太這般說了,晚輩還能說什麼?」
賈母舒了口氣,又道:「你且放心,定要給你個交代。」
她心中暗忖,先前薛家那檔子事兒,礙於親戚情面她不好多說。可此番錯兒在賈赦身上,對那兩口子,賈母本就不待見,正好藉機敲打一番。
又說了會子話,李惟儉告退而去。廳堂里探春、惜春年歲還小,雖聽了些風言風語,卻不知內情。那黛玉卻是個聰慧的,且今兒一早又得了其父林如海的信箋,內中還有一部分是請教李惟儉的,思量了下,黛玉就道:「老祖宗,我父親來了信,有些事兒要問儉哥兒。」
「嗯?如海還要問儉哥兒?什麼事兒啊?」
黛玉道:「說是鹽司上的一些事兒。」
賈母連忙道:「那你快去吧,總不好耽擱了。」
黛玉應下,隨即在紫鵑、雪雁服侍下款款而去。賈母心中暗中思量,連女婿都這般信重李惟儉,可見此子來日定然了得。這般人物,別家都要費力拉攏,偏生自家的孽障竟干出這般沒臉子的事兒來!
越想越生氣,賈母先是打發探春、惜春自去玩耍,隨即點過鴛鴦道:「你去東跨院兒瞧瞧,大太太在做什麼,就說我有事兒尋她。」
鴛鴦心知老太太這是要拿邢夫人作筏子,當即領命而去。過得一盞茶光景,環佩叮噹,邢夫人快步而來。
見過禮,邢夫人便問:「老太太尋我?」
賈母面沉如水,頷首道:「卻是晌午小憩,做了個怪夢。」
「怪夢?」
「夢見老國公過得不好啊,託夢給我,說是活着時候造了太多殺孽,耽誤修行啊。」
「啊?」邢夫人駭了一跳。
就聽賈母道:「我問了半晌,老國公方才吐口,說是須得誠心禮佛。我就想着,自個兒去祠堂里抄寫十遍金剛經」
「這,老太太,這怕是不妥吧?」邢夫人道。
鴛鴦也道:「大太太說的是,老太太這般身子骨,莫說是十遍,只怕一遍抄過就受不得了。」
賈母冷冷看向邢夫人:「我怕是撐不住,不知你願不願代我抄寫啊?」
邢夫人便是再蠢,這會子也明白過來了,這分明是尋由頭來發作自己啊。
「老太太——」她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