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眯着眼睛盯着他，眼神中儘是戒備。

    「我有個兒子，你能幫我看看他嗎？」

    江凡看着男人，年齡約莫和自己差不多，竟然都有孩子了。

    「你都有孩子了，你還做這種事，你考慮過你的孩子嗎？」

    江凡更厭惡了，這種人，每天張口閉口把愛孩子掛在嘴邊，但實際上，卻一點不干愛孩子的事。

    男人氣又不夠用了，他搗了幾口氣後，再次看向江凡：「我孩子是白血病，這種病就是早晚都得死，我是農村的，沒錢，又賺不到錢」

    江凡凝眉打斷他的話：「所以，你想着靠這種方式賺錢，給你孩子看病？你倒是把自己想的好大義凌然啊？要不要給你頒一個好父親獎？」

    江凡字字珠璣，譏諷着面前這個自認為有大愛的父親。

    對方卻沒對江凡的冷嘲熱諷說什麼，而是疲憊的說道：「我沒那麼想，我就是覺得他還太小了，我希望他能多看看外面的世界，投胎一次不容易。」

    「那你覺得，因為違禁藥死的那些人，下輩子會是什麼樣？他們會不會也覺得投胎一次不容易？」

    男人迷茫的看着江凡，聲音低低的說：「感染上違禁藥是他們自己的事，又不是我逼他們吃的，我也不銷售，我只是負責運輸，交給專門的人來處理，其中所有的事我都不清楚。」

    「我賺的完全是辛苦錢，我不覺得我做的多有負罪感。」

    都命懸一線了，他竟然還覺得自己做的事，算不上多大錯誤。

    他甚至對江凡強行扣在自己頭上的帽子非常抗拒。

    「所以呢，你想讓我幫你照顧你兒子？」江凡輕蔑的說道。

    這種人口中的愛和正義，真好笑。

    可一旦事關自己兒子，他突然變得嚴謹，真誠：「我求求你，你不用照顧他，只要看看他身體怎麼樣就行。」

    「要是方便的話，幫他找一家孤兒院，肯定沒有人願意要身體不好的孩子，他可能會在孤兒院等死，希望大家不要嫌棄他。」說道最後，他竟然眼淚決堤。

    雖說這人不咋地，但對自己孩子，感情卻挺深。

    江凡不免有些動容，嘆息道：「你孩子在哪家醫院？」

    男人瞬間眼睛亮了，激動的說了一家醫院的名字，隨後說道：「我給他交的費用還能支撐到下個月月底，我還給他找了一位護工阿姨，等到最後一天時，你把他送到孤兒院去吧。」

    男人聲音哽咽了。

    或許是想到了和孩子相處的畫面，或許是想到了孩子小小年紀，身體卻插着各種管子，只能在醫院的床上度過一生，心中難免悲愴。

    江凡雖然厭惡這個男人，但對患病的孩子難免有幾分憐惜：「你兒子多大？」

    「三歲。」

    江凡一怔：「才這么小。」

    男人的哭聲大了些：「是啊，他才那么小，這麼多年，在醫院的日子幾乎佔了他三分之一的時光，他最長遠的記憶也就是去樓下公園轉轉。」

    江凡難免有些於心不忍：「孩子媽媽呢？我聯繫她吧，畢竟是孩子母親，肯定比孤兒院照顧的要好。」

    對方突然停頓了，幾秒鐘後，他才說道：「她走了。」

    「孩子生病就走了嗎？有點太不負責任了吧？」

    「不是，我倆沒結婚。」

    「。。。」

    江凡一時間不知道如何點評。

    「我倆是談戀愛，她當初還在上學，當初是我追的她，後來他懷孕了，想打掉，我攔着，說孩子我自己養，以後絕對不糾纏她。」

    江凡：「。。。」「你乾的這件事，似乎也不

    太合法，非婚生子，孩子落戶怎麼解決的？」

    「找關係。」

    得，這人除了對孩子的感情是真的以外，剩下的，沒有一點值得救的。

    江凡氣的手直痒痒。

    「確定不用我聯繫孩子親生母親嗎？」江凡又確認了一遍。

    男人吃力的搖搖頭，氣息不勻的說：「不用，我都說了不打擾她了，她可能有自己的生活，萬一讓孩子影響她，我心裏也不好受。」

    江凡一陣語塞，「我都不知道該說你純情，還是荒謬了。」

    大概知道了前因後果，江凡鄭重其事的說道：「你放心，我答應你去看你孩子，肯定會做到，如果你孩子的病能治，我也儘可能給他治病。」

    男人似不可置信的看着江凡：「你知道治病要多少錢嗎？你怎麼會給他治病？還是說你只是安慰我？」

    江凡看着他，平靜地說道：「我和你這種道貌岸然的人不一樣，我要殺一個人，說到做到，例如你。但如果我不想讓一個人死，他就算在死人手裏轉了個圈，我也必須把人拉回來。」

    「我一貫說道做到，我會幫忙治病，但如果他的病真的到了無法醫治的程度，那我也無可奈何。」

    江凡實話實說，他雖說有軍醫系統，但這個也不是萬能的。

    男人感激的看着他：「好。萬分感謝，我現在死而無憾了。」

    江凡問道：「你還有其他要交代的嗎？畢竟你以後再也見不到你孩子了，或者你有沒有讓我給他帶的話，我肯定帶到。」

    男人搖搖頭：「我只希望他別記得我，如果他能健康的長大，希望能在一個更好的環境下成長，別再過我這樣的人生了。」

    江凡煞有介事的點點頭：「你這話說的倒是句人話，放心，制定幫你帶到。」

    男人再次閉上眼，這次他的呼吸越來越沉，而且身體也越來越重，他痛苦的掙扎了幾下，似乎呼吸更加吃力。

    沒一會兒，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或許他堅持到現在，就是想確保自己孩子的安全吧。

    不管是機緣巧合也好，還是天命之說也罷，總之，讓他在最後一刻對自己孩子有個交代，能找一個可以寄託的人，也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