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上歡 第一百二十五章平地驚雷事端生
第一百二十五章 平地驚雷事端生
太后輕咳一聲,示意她不用再說,卻是凝視着丹嘉,聲音仍是那般清幽好聽——
「你入宮多日,身子還是沒有調養好嗎?」
在丹瑩的暗中一碰下,丹嘉終於抬起了頭,她雙目有些渺然無神,下巴瘦得很尖,幾乎瘦脫了形,但總算比之前渾渾噩噩,毫無所覺的模樣,看起來略微多了些活氣。
「多謝太后垂問,臣妾可能是水土不服,這幾日耳中還是嗡嗡作響,整個人都是昏沉欲睡。」
淑妃在一旁含笑聽了,側過臉去,唇角卻是一抹譏誚的輕笑。
這回答還真是妙,誰說嘉妃心如死灰的?心如死灰的人能有這等玲瓏心思?
耳中嗡嗡作響,這就是說她今後推脫某事,可以說是「什麼都沒聽到」,整日昏睡就更妙了,什麼複雜的典儀,筵席都不用參加了,若有什麼事追究下來,更是半點也沾染不上。
太后嘆了口氣,神色居然越溫藹,「我也知道,你初來乍到,心裏的氣終究是平不了……你身子若是不好,就不必每日前來請安了,若有閒暇也不用悶在宮裏,可以四處走走,這宮裏的景致也算不錯——前朝的雲帝雖然昏庸無能,在園林宮室方面倒是別具匠心。」
又問她宮裏是否有小廚房,隨即就要賜給她幾個擅長做南方菜的御廚,見丹嘉婉言謝辭,也就一笑而已,並不勉強。
丹嘉原本抱定了消極應付的態度,見太后言語和藹可親,一時倒也不好過於敷衍,兩人對答之間,太后順勢讓她坐到身側,一雙妙目流轉之間,好似對丹嘉頗為欣賞讚許。
一旁淑妃面色有些難看,雖然還維持着笑容,手中的巾帕卻被無意識的扭成了麻花。
說話之間就問起了唐國舊君臣們的處境,丹嘉雖然冷靜自持,眼中卻也微有淚光,太后嘆了一聲,「皇帝做得也未免太過了……」
這話聽在幾位得臉的嬪妃耳中,各人心中卻是咯噔一聲,太后好似沒有覺察眾人的眼色,徑自嘆道:「他這麼做,未免太過苛刻酷烈了……金陵好歹也是六朝名都,王謝舊地,石氏也是數十代王侯,卻被他以武力強行貢獻,還千里迢迢把君臣上下都關在囚籠里運回來!」
她聲氣之間頗為不滿,丹嘉眼中水光浮動,聽着太后的言語,卻覺得一字一句都說到了自己心坎,她緊緊的咬了唇,卻並不在太后面前輕吐一字。
所謂說曹操,曹操就到,太后正在責怪自己的兒子,卻聽殿外有人稟道:皇帝來了。
昭元帝徑直進了正殿,眼前見到的,便是一幅奼紫嫣紅的美人圖,幾位嬪妃圍坐在太后身側,似乎正在談說着什麼。
他看也不看離太后最近的嘉、淑二妃,只是微微躬身,向太后請安道:「母后一路舟車勞頓,可是累着了?」
瞥一眼那些眼角眉梢都是嫵媚春意的嬪妃,昭元帝不動聲色的加了一句,「若是累了,就先早點歇息吧。」
所謂聽話要聽音,眾女雖然芳心為之一奪,卻也聽出他的話外之意,黯然之後,便齊齊起身告退了。
殿內瞬息之間便寂靜下來,廣闊的殿堂里,自藻井處流瀉下淡金色的夕陽餘輝,心思各異的母子二人面對面靜坐着,一時卻是誰也沒有開口。
昭元帝不願受制於這種僵硬凝窒的氣氛,輕咳一聲終於開口了,「母后這次從五台山回來,卻是太過匆忙了——路上春雪初融,若是滑了碰了的,那可怎麼好?」
太后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你巴不得我這老太婆一輩子就住在五台山不回來。」
這話半真半假,雖是笑謔,卻也語含鋒芒,昭元帝目光一閃,正要回答,太后卻是抿唇一笑,端起了桌上的瓷盅,慢條斯理的飲了一口,「我這大半年沒回來,宮裏怎麼鬧得這般天翻地覆了?」
昭元帝微微皺眉,眉間一閃即逝的,是一抹微妙的不耐與諷意,「昨夜正有怪道術者行法禍亂,滿地狼藉未及收拾,倒是讓母后的鑾駕受驚了。」
「阿彌陀佛……又是這些飛來飛去的術者!」
太后好似有些心驚肉跳,淡淡說道:「這也就罷了——怎麼我回程途中,好似聽到你要對魏國用兵——全軍多年征戰,已是疲憊傷累,你這麼好戰嗜斗,實在是有些不妥啊!「
昭元帝微微一笑,溫和笑意卻未透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