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聲音一出，方沙展整個人愣在原地。

    他永遠也不可能忘記這道聲音。

    那是白家的那個孩子。

    他和舅舅之所以家破人亡，也跟這孩子脫不了干係。

    一股戾氣自心底升騰，方沙展握緊拳頭。

    小魚離他比較近，注意到他的不對勁，悄悄上前兩步，拉住他的胳膊，壓低聲音，「方沙展？」

    方沙展深吸一口氣，壓住排山倒海的恨意，對着少年僵硬扯唇，「好久不見，白玉坤。」

    白玉坤輕笑出聲，「快三年了吧。」

    張兆年好奇看着說話的二人，「阿申，你和這位方沙展認識？」

    白玉坤點點頭，面上笑意不減，「是的，我師父和他舅舅曾經是師兄弟。」

    聽到他說起和自己的關係，方沙展咬咬後槽牙，坐到旁邊的沙發上。

    本以為這小子早就跑了，沒想到竟然還敢留在香江。

    「我還以為你已經回家了。」方沙展往沙發上一靠，徑直翹起二郎腿。

    白玉坤微微一笑，撥弄了一下脖子上戴着的一塊小木牌，「時間到了，我自然就回去了。」

    宋警官和小魚則是和他並排坐在一起，默默觀察客廳里的情況。

    客廳很大，裝修得富麗堂皇，無一不透露着精緻奢華。

    訓練有素的傭人端着茶點過來，放到他們面前的黃花梨木茶几上。

    察覺到方沙展和白玉坤之間的氣氛不對，張司禮開口岔開話題，「方沙展這個時間點過來，是不是阿豐的案子有線索了？」

    他抿了一口茶水，臉上雖然帶着笑，神情是掩飾不住的憔悴和疲倦。

    大兒子突然離奇遇害，明知道兇手是誰，卻因為沒有證據而毫無辦法。

    方沙展坐直身體，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紙遞過去，「這是那位小大師要的東西。」

    張司禮從方沙展口中知道那位小大師，也知道大兒子之所以能報案，也是那位小大師的功勞。

    小兒子請來的那個年輕大師雖然也很厲害，但人家直言，驅使惡鬼害死大兒子的那個邪道道行在他之上，他解決不了。

    現在那位小大師肯出手，張司禮自然不敢怠慢，接過寫滿字的紙張迅速看了起來。

    好半晌，他震驚的抬起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張兆年好奇拿過那張紙，白玉坤探頭看去，忍不住「嘶」了一聲。

    那人胃口未免也太大了！

    「她說只要滿足她的條件，除了大少爺的事，她還可以給你免費看一次風水。」看到對面白玉坤的表現，方沙展這下也清楚小大師的獅子大開口開得有多大了。

    這話一出，不得不說張司禮頗為心動，他們生意人哪個沒跟一些大師打好關係？

    從方沙展那裏第一次聽說「阿嫲大師」和「小大師」的時候他就調查過，這兩位雖然在道上聲名不顯，卻是實打實有真本事的人，沒見陳夢那朵霸王花都對她們推崇備至？據說連林進生的死也跟她們有關係。

    能搞掉林進生，推陳夢上位，這樣的人，他必須結交。

    「我儘量在三天之內找齊，辛苦方沙展走這一趟了。」張司禮微微頷首，一絲懷疑都沒有。

    方沙展笑了笑，「張先生客氣了，有什麼請求屆時也可以直接跟小大師談。」反正他就是個傳話的，至於張兆年和白玉坤搞在一起…只希望張兆年命夠硬吧。

    從張家別墅出來，小魚拍了拍自己裝着牛眼淚的包，語氣還有些遺憾，「居然沒用出去…」

    方沙展揉着眉心，「有白玉坤那小子在，當然用不出去，張家人應該已經見過張兆豐了。」

    雖然他真的很厭惡白玉坤，但不得不承認，他極有天賦，分明是災星轉世，又總能找到為他擋災墊背之人。

    朱懷瑾為白玉坤付出全部不夠，還拉上自己和舅舅一家，害得他們家破人亡。

    罪魁禍首嚴格算起來應該是朱懷瑾，但方沙展沒辦法不怨恨白玉坤這個既得利益者。

    「方沙展，他師父真和你舅舅是師兄弟？」小魚好奇湊上前來，她感覺方沙展見到那小子以後渾身氣壓變得好低。

    方沙展「唔」了一聲，「以前的事了，現在早就斷了來往。」

    小魚見他不願意多談，識趣閉上嘴，轉頭跟宋警官小聲討論起案子來。

    三天後，方沙展一大早就過來接人。

    這次王婆沒有跟着一起去，她得去忙奶茶店的事。

    安仔並沒有告訴她自己可能要跟同行鬥法，只說是幫方沙展問「超人哥哥」幾個問題，王婆不疑有他，叮囑她早點回來就放了人。

    到了張家，一見到還不如自己腰高的小囡，張司禮傻眼了。

    不止他傻眼，其他人也皆傻了眼。

    張司禮借着叫傭人端飲料點心的功夫，把方沙展請到一旁。

    「方沙展，這…這真是那位小大師？」張司禮說着，偷偷探頭朝客廳看了一眼。

    小小的人兒穿着白色短袖和紅色背帶褲，劉海上別了一個紅色的小草莓髮夾，背上背着一個紅色小背包，坐在偌大的沙發上，雙腳垂在半空，連地板都夠不着，怎麼看怎麼不像個大師。

    方沙展頷首，「這的確是小大師，別看她人小，她是個真正有本事的，據說捉鬼驅邪很有一套。」

    雖然他沒真正見識過，但何家的事他有特意調查過，那天晚上也確實打了雷。

    張司禮擰着眉，沒說信與不信，很快回到客廳。

    這時候張兆年已經跟安仔搭起了話。

    「你就是我爸特意請來的小大師？」張兆年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可不論怎麼看，面前這就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小屁孩。

    安仔眯了眯眼，眼神從他臉上一掃，落在他旁邊的白玉坤身上。

    媽耶，這是什麼運氣？居然給她碰上了個降世災星，還是個十多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