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仔默了默，所以，她不是第一個，還有其他孩子被高進南綁架撕票。

    可是她在高進南身上並沒有看到怨氣之類的東西，應該是他背後的人幫着處理了。

    高健仁不再猶豫，低聲告誡道：「行吧，不過要做得乾淨點。」

    安仔沒有撤回小紙人，不露聲色打量着屋子裏的情形。

    她們現在身處於別墅的客廳，客廳很大，有一些零星的破爛家具，高進東在門口的位置蹲着抽煙，他旁邊的地上鋪着一張舊到不行的毯子，王燕則是帶着高天寶坐在毯子吃從安仔手裏搶過去的東西，高天寶靠在她懷裏，拿着遊戲機玩得頭也不抬，手邊放着一把鏽跡斑斑的匕首。

    王燕腰上掛着一個鼓鼓囊囊的舊腰包，裏面裝着從安仔的包里搜刮過去的鈔票。

    安仔垂下眼，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金鐲子，面無表情將它們收回空間。

    想從她身上搶東西，也要看他們有沒有這個本事。

    高健仁父子在外頭商量完，高進南從車裏翻出一台錄像機，拎着進了別墅。

    徑直走到安仔前面，高進南蹲下身，笑得有些怪異，「安仔，你還認得阿南叔叔吧？」

    安仔點點頭，無意識的捏着自己的手指，整個人看起來乖乖巧巧。

    可惜高進南不是一個喜歡小孩的人，在他眼裏，任何小孩只有值錢和不值錢的分別，而安仔很明顯是前者，所以他難得給了她一個好臉色。

    「叔叔幫你給阿嫲拍段錄像吧，就說你想阿嫲，讓她快來接你，等你阿嫲看到錄像，她就會來接你回家了。」高進南說着，對安仔晃了晃手裏的錄像機。

    安仔沒說話，定定看着他的臉。

    之前在車上她有觀過他的面相，雖有劫，但依然能壽終正寢，現在再看，已經一臉黑乎乎的死氣。

    她目光緩緩移動，掃過別墅里的其他幾人，每一個人臉上都遍佈死氣，除了高天寶，他的面相很奇怪，霧蒙蒙的，生機和死氣攪和在一起，卻仍然無病無災，活得好好的，她實在看不透，又不想浪費積分，乾脆先把這個問題拋在腦後，反正是人還是鬼，最後都會露出真面目。

    安仔並沒有想過要高家人的命，他們犯的罪會有法律來制裁，那造成他們死亡的，只能是高進南背後的那個人…

    見她沒有動作，傻愣愣的，像是被高進南嚇到的樣子。

    高健仁上前輕輕推了她一下，語氣柔和，「安仔別怕啊，你阿南叔叔就是凶了一點，他不是壞人的。」頓了頓，他又繼續說道，「咱們先錄像，錄完阿伯和你玩捉迷藏。」

    安仔仰起頭，朝他笑了笑，眼裏的嘲諷掩飾得很好。

    「好啊，那阿伯要說話算話。」

    高健仁哈哈一笑，「放心，阿伯是個最守信用的大人，一定說話算話。」

    他抬手想揉安仔的頭，想到什麼，又尷尬的縮了回去。

    在劏屋的時候大家都是一樣在爛泥里打滾的，結果王婆走了狗屎運突然發達，他們好像就隔了一層怎麼都越不過的壁壘，連這小小的丫頭身上也有一種說不出來，讓人不敢觸碰的氣勢。

    可能這就是有錢人吧。

    高健仁憤憤的想，他兒子現在手裏有300萬，他勉勉強強也算得上是個有錢人了。

    「好了，錄像吧。」高進南舉着錄像機，對準安仔。

    安仔按照他說的錄了一遍，只是神態語氣太過淡定，高進南並不滿意。

    本打算重拍，高健仁卻牽着安仔上樓玩捉迷藏了。

    高進南只能跟高進東交代了一聲，拿着錄像機出門。

    他要去問王婆要贖金。

    高進南一走，高進東看了一眼母豬似的王燕，眉眼裏的嫌棄遮都懶得遮了。

    他在心裏發誓，晚點找到機會，他一定會把她留在這裏，絕不會帶着她出國。

    笑話，有錢哪裏找不到女人？之前只是條件不允許，有條件了哪個男人不想要更好的？

    做了一會兒美夢，高進東扔下快燒到手指的煙頭，站起身來。

    「你要去哪兒？」察覺到人站起來，王燕立即扭頭，跟後腦勺長了眼睛一樣。

    高進東不耐煩撇嘴，「管我去哪兒，吃還堵不上你的嘴！死八婆！」

    他這句「死八婆」一出口，王燕還沒怎麼樣呢，高天寶突然砸了手裏的遊戲機，抬手抓起一旁的匕首就要朝高進東扎去。

    高進東低咒一句，一腳把人踹倒，見他紅着眼還要再撲，趕緊罵王燕，「你是死人啊你！還不快把他攔住！」

    王燕這才收起看好戲的表情，上前把高天寶攬進懷裏。

    「天寶乖，咱們不跟你老豆一般見識。」

    高天寶喘着粗氣，惡狠狠瞪着高進東，眼神如同看待一個仇人。

    「不許你欺負我媽咪！」

    高進東氣結，他不就罵了一句「死八婆」？不對，「死八婆」也算是欺負？

    「老子可是你老豆！」他梗着脖子，這臭小子從小到大都跟王燕更親近，不然這次他早把她扔在劏屋了，還輪得到她在這裏礙他的眼？

    高天寶絲毫不畏懼他的咆哮，比他嗓門大了不少，「只有媽咪最愛我！」

    高進東見他敢頂嘴，抬手要打，高天寶徑直舉起匕首，他氣了個半死，扭頭就走。

    惹不起他還躲不起？

    他的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王燕摸着微凸的肚子坐回地上。

    高天寶撿起遊戲機，繼續依靠在王燕身上打遊戲。

    「媽咪，弟弟快長大了吧。」高天寶的眼睛盯着遊戲機屏幕，聲音有些含糊。

    王燕揉揉他的腦袋，微微一笑，「弟弟很快就能跟你見面了。」

    她目光看着二樓樓梯口的方向，快了，還有不到十個小時。

    破破爛爛的麵包車從小道上經過，不一會兒後，道路兩旁的灌木叢里鑽出了好幾個戴着草編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