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寒門輔臣 第十二章 你算什麼東西
更新:08-02 15:10 作者:寒梅驚雪 分類:科幻小說
尾隨痴漢?
李義不明白這個詞的高深內涵,但也清楚,自己跟了一路,人家早就發現了。
「顧舉人是吧,看樣子,沒借到錢。」
李義走上前,一臉威嚴。
顧正臣將包裹放到身後,目光中充滿警惕與戒備,還有一絲熟悉帶來的疑惑:「這位兄台,在談話之前,先介紹自己更符合禮儀吧?」
李義微微一愣,連連點頭稱是,拱手道:「在下李善美。」
顧正臣皺眉,看向河水。
眼前人似是哪裏見過,可並不記得有一個叫李善美的人物。
李義見顧正臣出神,出聲打斷:「在想何事?」
顧正臣指了指河流遠處的石碑:「那碑像是峴首碑。」
李義看着顧正臣深邃的目光,旋即大笑起來,拍掌道:「好一個顧舉人,怎麼,你想看我流淚?」
顧正臣淡淡一笑,過了橋,走向亭子。
兩人對話顯得莫名,令人費解。要理解兩人對話,需要明白這背後的典故。
峴首碑,位於湖廣襄陽。
晉時,羊祜任襄陽太守,有政績。後人以其常游峴山,故於峴山立碑紀念,稱峴首碑,又名羊公碑。
孟浩然去了一趟,哭了一場,所謂「羊公碑尚在,讀罷淚沾襟。」
李商隱去了一趟,哭了好幾場,所謂「湘江竹上痕無限,峴首碑前灑幾多。」
范仲淹去了也哭
最讓李義鬱悶的是,宋時有一詞人名為李善美,留下殘詩「峴首何人碑,行客獨垂淚」,此時顧正臣指着遠處的石碑說像峴首碑,不是擺明了說:你是不是應該哭兩嗓子,流幾滴淚?
短亭,微風。
李義坐在石凳上,感嘆道:「朝廷突然取消科舉,確實讓無數讀書人措手不及,像你這般因進京趕考落得家境困頓的想來也不是獨一個。就事論事,朝廷在這件事上,確實缺乏沒考慮周全。」
顧正臣凝眸看着李善美,你小子膽子夠大,不愧是幹過尾隨的人。
取消科舉的是老朱,你說老朱沒考慮周全,就不怕這話順着風吹到金陵,老朱把你全家都考慮周全了?
李義指了指南面的滕縣城,詢問:「坊間說,顧舉人受趙家煎迫,不得不主動悔婚趙家,是否為真?」
顧正臣信步走出亭子,陽光照在身上:「是我主動悔婚。」
李義看着顧正臣,凝重地點了點頭:「也是,趙家強勢,定是逼迫你,讓你一口咬定主動悔婚。」
顧正臣有些驚訝地回過頭,看向李義,這個傢伙八卦也就罷了,還青紅不分,自己都說了,是主動的,你非要腦補被人逼迫的畫面
「李兄跟我一路,該不會只是問這等小事吧?」
顧正臣不想再解釋,轉而問。
李義呵呵笑了笑,搖頭說:「自然不是,我此番來,主要是想問一問顧舉人,平生之志向為何。」
「志向麼?」
顧正臣恨不得拿起包裹砸死這個傢伙,顧家都揭不開鍋,妹妹都快保不住了,還談什麼志向,再志存高遠的志向,也得平衡現實,站在現實之外談志向,那是空想,是對志向耍流氓。
「你的志向是?」
顧正臣反問。
李義面色肅穆,極是認真地拱手說:「平生抱負,當朝龔黃。」
顧正臣眉頭一抬。
龔黃,指的是漢循吏龔遂與黃霸。
《宋書·良吏傳論》:「漢世戶口殷盛,刑務簡闊,郡縣治民,無所橫擾龔黃之化,易以有成。」
龔黃兩人,算得上古代行政司法的典範。
眼前之人想要當大明朝的龔黃,看來是一個有志氣的。
李義看向顧正臣。
顧正臣淡淡笑了笑,邁步走開。
「你還沒說志向在誰?」
李義追出幾步。
顧正臣頭也不回,擺了擺手,喊道:「寧作我。」
李義停下腳步,臉上浮現出震驚之色。
寧作我!
這是一個出乎人意料之外的回答。
《世說新語·品藻》記載:
桓公(桓溫)少與殷侯(殷浩)齊名,常有競心。
桓問殷:「卿何如我?」
殷云:「我與我周旋久,寧作我!」
那意思是,我不想和你比,我只想做我自己,堅持我的信念與志向。
多少典籍詩詞之中,也只有辛棄疾、陸游等寥寥數人喊出「寧作我」之言。
這世間,無數人遊走在世俗之中,隨波逐流,如風中柳絮,水中浮萍,一句身不由己就解釋了迷失沉淪、趨炎附勢。
一生堅持「寧作我」,不忘初心,不忘信念,典籍之中又有幾多?
李義看着顧正臣遠去的背影,對走過來的師爺嚴彬說:「徐教瑜沒看錯,顧正臣確實不是尋常舉人。」
嚴彬瘦腮短須,一襲儒袍:「徐教瑜閱人無數,說此人是難得之才。」
李義拍了拍衣襟,凝重地說:「什麼難得之才,不過是徐教瑜看走眼找補罷了。顧正臣雖沒有入縣學修習課業,可畢竟不曾為徐教瑜看好。如今朝廷取消科舉,顧正臣在大喜大悲之後,變得內斂沉穩,隱隱透着鋒芒,這才讓徐教瑜看重。」
嚴彬點頭附和:「太爺說的是。只不過,這顧正臣畢竟欠王富貴家六貫錢,若後日他拿不出來這筆錢,將會佃入王家,再好的人才,也會磨滅。」
李義有些悲愁。
六貫錢可不是小數目,身為滕縣知縣,日子過得捉襟見肘,就連給嚴彬的待遇,也只是月給一石五斗米罷了。
「除非太爺用那個法子」
嚴彬輕聲說。
李義瞥向嚴彬,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說:「後日,大顏村要熱鬧了。」
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