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文意外道：「阿叔，錢給人黑了，還要給兄弟們發薪水呀？」

    「這件事情我牽的頭，兄弟們拿不到錢，怎麼跟家裏人交代？」周明華深嘆口氣，吸着煙道：「我就像是包工的老闆，工程款接不下來，一樣要貸款發薪水。」

    「不發可以呀，但兄弟們恨上你，就算給你面子不報復，將來也別想再召集人馬人做。」

    「信用比什麼重要。」

    張子文點點頭：「懂了。」

    出來行，要講規矩。

    「對了，阿叔，急着用錢，考不考慮出來單幹？」他出聲問道：「我辦了一間安保公司，打算專門做明星安保的生意。」

    「你小子，居然也無利不起早，衝着我來的。」

    周明華彈彈煙灰，用意外的眼神刮過他。

    張子文道：「一碼歸一碼，來濠江是沖同周叔的交情。」

    「會講話。」

    周明華稱讚的點點頭：「作為商人就成功了一半，當初同你談明星生意，是想要賺點細水長流的外快。」

    「畢竟，打打殺殺的單子少，兩百萬花紅更不常見。」

    「沒想到，你一個就想吃下整個市場，有野心呀！」

    張子文挑挑眉，調侃道：「阿叔，旁觀者清，當時去救阿琳姐衝出來，我都看不見自己野心。」

    「你就都看出來了。」

    周明華笑道：「年輕人，有衝勁是好。有本事的人，更會有野心，我欣賞你，但安保公司的事......我得再考慮考慮。」

    張子文道：「不急這兩天，先回港再聊。」

    「好。」

    周明華見三個夥計已經收拾好東西，將煙頭滅在可樂罐里，拎起一個背包匆匆起身。

    張子文下樓給四人攔了輛的士，共兩輛車趕到碼頭，很順利的就登上漁船。

    「開船。」

    周明華把背包隨意丟在船倉，坐在木板上突然問道：「阿文，盛仔那王八蛋，有沒有同你講過，我為什麼辭職不在警隊干？」

    「沒有。」

    「那撲街口風還算緊。」周明華嘖了一聲，很豪爽的道：「我是78年離開的警隊，那時警隊剛經歷廉政風暴。」

    「洛哥，藍剛，顏雄，四大探長，望風而逃，鬼佬警司，調離的調離，撲街的撲街......老一代華警塑造的地下秩序破碎，老一代華人警員也備受冷眼。」

    「雖然，我很短時間內就升到西九龍警司，但其實由於曾經跟洛哥混過，還接受過廉政公署的調查，警隊內部對我頗有怨言。」

    「加上油水大不如以前，我乾脆把一心一橫，聯合前警務副處長出來創業，創辦了港島第一個職業安保公司。」

    「先鋒公司？」張子文心裏中萬分驚訝，一是驚訝警隊內部的權力傾軋，二是驚訝於周叔還是先鋒公司的創始人。

    之前就疑惑前九龍區警司，好歹是華人警員中的高層，整個警隊的憲委層。

    出來單幹也不該是個打工的，當中果然是有內情。

    「是，但不全是。」周明華頓了一下，解釋道：「我不善於管理公司，更專注做業主，後來鬼佬副處長那白皮豬，就把資產轉移到他個人名下的子公司，做假賬！」

    「最後公司還不上貸款，由滙豐銀行收購，再被賤賣給鬼佬的公司。」

    與虎謀皮啊！

    張子明聽到現在就懂了，毫無意識是鬼佬通過洋行，又一次下黑手兼併一間華資公司的操作。

    在97年前的港島，鬼佬又當裁判又當選手，還tm能寫遊戲規則。

    華人能玩得過鬼佬的極少，當中曲折看起來很簡單，但實則複雜，周明華不見得是不善於管理公司，也許是在公司成立後，就一步步被排擠出管理層......

    與鬼佬副處長聯合創業，其實也是很有野心的，但偏偏錯就錯在第一步，可如果不跟鬼佬合作，許是連公司都做不大。

    這是大多數華人企業人的無奈。

    張子文心頭憋了團火，不吐不快：「阿叔，鬼佬那樣欺負你，還有在濠江黑你錢那小子，你不想報復他們嗎？」

    「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