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夏低頭去看葡萄的左腳。

    他直接穿拖鞋上來，一眼就能看出紅腫傷痕，確實是被蜈蚣咬出來的。

    她點頭，「夠了，你進來吧。」

    葡萄卻搖頭拒絕，「23樓畢竟是你們的私人地盤，我就不進去了。勞煩你們在這裏把螞蟥收掉，把藥給我就行。」

    祝夏說：「你不覺得熱，我們覺得熱。進來，我不想重複第三遍。」

    葡萄不敢忤逆祝夏的意思，連忙抬腳跟上他們，走進2303。

    一進屋，久違又熟悉的清涼撲面而來，葡萄驚呆，站在原地回不過神。

    祝夏謝景脫掉雨衣。

    謝景非常自覺去拿酒精和鑷子，準備摘取螞蟥。祝夏則拿來一個巨大的醫藥箱，放到餐桌上。

    她轉身進廚房，拿出一個盆，擰開早就停水的水龍頭。

    居然還真有乾淨清澈的水從裏面流出來，很快裝了半盆水。

    她用肥皂將自己的雙手清洗乾淨後回來，從醫藥箱裏拿出醫用手套和醫用口罩戴上。

    這時，她漂亮淡漠的眼睛望向葡萄，「坐下。」

    這兩個字讓葡萄回神，他終於意識到他不是在做夢，眼前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

    「祝、祝小姐，你們23樓沒有受到影響嗎？沒有斷水斷電嗎？

    「這是怎麼做到的？明明一棟樓所有用戶用的都是同一條電線，同一條水管道啊。」

    謝景把葡萄拉到椅子邊坐下，往他胳膊上噴酒精，同時用桶接在下面。

    肥碩的螞蟥開始一個一個往下掉，正好掉進桶里。

    而那些受到酒精刺激還不願意離開的傢伙，就由謝景手動摘取。

    他一邊摘取螞蟥一邊嘴貧，「你不會到現在才發現祝夏是個金大腿吧？

    「我們早就發現了，我們也早早地抱上這條金大腿。所以現在別人過得那麼苦，我們卻有吃有喝有空調，你說氣不氣人？」

    葡萄嘴唇囁嚅幾下，似乎是想說什麼，但終究沒開口。

    「把拖鞋脫掉。」祝夏拿着藥蹲下身，明顯是要幫葡萄治療蜈蚣咬傷。

    「不不不！」沒想到葡萄的反應特別大，站起身連忙後退。

    差點把他胳膊上的螞蟥甩到餐桌上。

    祝夏也站起來，滿眼淡漠看他。

    葡萄絞盡腦汁想藉口，「我、我這就是小傷，不用麻煩你親自幫我治療，你只要把藥給我就行了，我回去自己塗。」

    祝夏在上輩子練就察言觀色的能力，她一眼看出葡萄在說謊。

    她又想到葡萄聖父的本性，不難猜出葡萄拒絕治療、只想拿藥回去的真正原因——

    一定是其他人也被咬了，他想拿藥回去給其他人一起塗。

    既然看透，祝夏也不想再勸，直接將一管藥膏丟到餐桌上。

    她摘下口罩和手套，不再看葡萄一眼，走到梁家姐弟身邊，指導他們如何更準確瞄準靶子。

    祝夏突如其來冷淡的態度，令葡萄感到尷尬和心虛。

    他隱隱覺得，祝夏可能知道他把林蓉一家人放進1301的事了。

    但昨晚情況太危急，外面有強盜開槍殺人！

    他真的做不到袖手旁觀，林蓉一家人再壞，也罪不至死。

    謝景盡職盡責幫葡萄摘取螞蟥，他「嘖嘖」兩聲，「管家，不是我說你，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

    「說輕點是連綿天災，說重點，這就是末世。

    「你看過末世小說嗎？末世小說里有一句特別經典的話，你猜是什麼？」

    葡萄愣住，「我沒看過那句話是什麼？」

    謝景摘取完最後一條螞蟥，抬眸看他，笑意意味深長，「末世先殺聖父聖母。」

    ·

    葡萄還是拿着一管藥膏走了。

    他一瘸一拐離開涼爽的2303，離開看不見一條蜈蚣、螞蟥的23樓。

    回到不清理就遍地是螞蟥、牆上也有蜈蚣爬來爬去的13樓。

    他輸入密碼開門，一瘸一拐走進去。

    屋內甚至比外面更熱點，熱浪撲面而來，葡萄閉了閉眼，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