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撼這兩個字很神奇。

    有些時候，震撼是因為敵人太過強而有力，或有着絕對雄性的雄性力。但有的時候，震撼是足夠的抽象和離譜疊加在一起，構成的離譜帶來了無與倫比的震撼。

    就像現在這樣。

    看着「法蘭西馬娘僵詭和她的好幾個人類掛件」集合體，饒是平日裏見多識廣的漢王和金蛇夫人也呆滯了。

    這玩意真的是大明這個世界能生成出來的物質嗎？

    這真的不是什麼爛俗狗屁里搖骰子搖出來的玩意嗎？

    就在一人一妖驚愕之際，他們突然下意識地聳動了一下鼻子。若是曹雪芹再世的話，他一定會寫下「人未見形，先聞其味」的經典語錄。

    我！

    草！

    突然，漢王臉色大變了起來。在短短的一瞬間，通過氣味和記憶，他突然想起了一個飄蕩在大明上空，一個名為桂道子的冤魂。他突然想起那座宏偉樓中，驚世駭俗的恐怖場景。

    他突然想起來，自己手下的影衛對周離的形容中，有一句叫「百無禁忌」。

    這個「百」不是一個虛數。

    是實數。

    周離真的百無禁忌。

    短短的幾秒中，漢王想了很多，猜到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因此，在短暫的思索之後，漢王頓悟了。

    媽的，出事了。

    「這小子又炸屎了！！！！」

    伴隨着一聲怒吼，漢王拔刀沖向周離，咆哮道：「你他嗎瘋了？！」

    「你才瘋了！」

    周離一個鷂子翻身落在地上，和漢王與金蛇夫人保持着三角站位。他掏出漢白玉彈弓，大聲道：「我沒炸屎！我只是把下水管道進行了定點爆破！」

    「那他媽不就是炸了嗎？！」

    漢王驚道。

    「唐莞也幹了。」

    周離冷靜地回答道。

    「你真是畜生啊！」

    漢王咬着牙，一字一頓道：「這你都幹得出來？」

    此時的金蛇夫人也回過味來了，宏偉樓雖然和她看起來無關，但早就被金蛇夫人暗中滲透了。而宏偉樓當年遭遇了什麼，金蛇夫人心裏也是一清二楚的。但她當時只認為這是一場意外，是周離在逃亡過程中不小心炸到了什麼，才引發了那場危機。

    可當漢王罵出了那經典的「你又炸屎」的一瞬間，金蛇夫人悟了。

    不小心？

    很小心！

    他小心地引爆了宏偉樓的茅廁，生怕少了半分爆炸力度！

    這一瞬間，金蛇夫人明白了為什麼金絮雕樓的廝殺突然停滯了。或者說，她也終於明白了人與妖到底因何停戰，她的計劃最大的疏漏究竟在何處。

    「周離，你禽獸啊！！」

    金蛇夫人明白了一切後，頓時發出了悲鳴。

    周離在金絮雕樓下挖地道她知道嗎？

    知道。

    她不蠢，金蛇夫人對自己的金絮雕樓怎麼可能一無所知？周離一天到晚就差在她家門口起灶燒飯，然後送到地道里補充體力了，挖了個如此詳細且寬廣的地道她難道不知道嗎？

    金蛇夫人都知道啊。

    那她為什麼不阻止？

    沒必要啊！

    從頭到尾，金蛇夫人就一直在放縱周離，放縱漢王，目的就是要在這一刻殺死更多的妖怪，殺死那些願意為她成神之路添磚加瓦的妖怪。殺妖怪的事情她不能做，一旦做了就完了，所以她才需要借周離和漢王之手來殺妖取願。

    所以，周離挖個爆炸用的地道一事，她是雙手贊成的。她巴不得周離在關鍵時刻直接引爆地道，把整個金絮雕樓都送上天，自己直接一步封神。

    可是，饒是金蛇夫人想到了周離所有的想法，也沒有想到，他會在這種嚴肅且鐵血的一刻，引爆金絮雕樓的茅廁和下水管道。

    媽的，完了。

    金蛇夫人突然感到了一種荒謬的無力感，她發現，自己原本精妙的設計和近乎無解的棋局，竟然被周離以這種荒誕的形式給直接玩爛了，他甚至都沒有付出什麼代價。

    「我付出了尊嚴與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