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有一種感覺。

    白子謙仿佛不是在買兩文錢一斤的炭，而是在買貴重物品。

    有一種華國奢侈店裏，富家少爺指着包包鞋子說：這個這個那個不要，剩下的全包了。

    只不過南都首富的白家唯一繼承人，已經不是到店鋪里買買買了，他直接是店鋪的東家，全是他自個的產業。

    張金牛目瞪口呆的看着小小年紀的白子謙。

    他之前知道他是富人家的孩子，但在他的認知里，只覺得一兩銀子已經很多很多，一個孩子也能拿的出來嗎？

    不僅是今日的這一兩銀子，還有後面的！

    大約五天就能送一批炭來，只會比今天送來的多不會比今天的少，到過年前最少還能送四次，一次按照一兩算的話，加上今天的也有五兩銀子了啊。

    這麼多銀子，白子謙拿的出來嗎？

    白子謙噔噔噔的跑回住着的屋子，拿出一錠銀子跑到張金牛近處，直直扔了過去。

    張金牛本能的伸手接住，入手的冰涼觸感讓他看了過去。

    然後，愣怔在原地。

    「這、這是銀子？是真的銀子？」

    白子謙沒好氣的道：「你咬一咬試試，看能不能咬出牙印。」

    這是看不起誰呢？

    之前的他確實很窮很窮！

    但現在的他今非昔比了——爹娘回去前給他留了上百兩的銀子，而這僅僅是作為零用。

    如今給水清嬸子一家買過冬的炭火，是正事，用點銀子咋了。

    張金牛隻在別人手上見過銀子，他們家連碎銀子都沒。

    總是幾文錢幾文錢的掙，等掙的多了就將銅錢串一起湊成一錢。

    如今真實的銀子握在手心裏，還是好大一錠，他咽了咽口水，毫不猶豫的咬了下去。

    看到上面的牙印，他咧嘴憨憨笑道：「真的是銀子哎！我終於摸到真的銀子了！」

    白子謙本來以為張金牛是質疑他，沒想到他只是從未見過銀子而已。

    頓時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他從小到大身上所帶的配飾，別說銀子，就是金子都很少，大多是玉的。

    而且是成色極好的玉。

    看着張金牛才知道有許許多多的孩子，直到長大竟然都沒摸過銀子。

    張金牛黝黑的臉上激動又欣喜。

    捧着銀子生怕它化了似的，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慌忙又遞到白子謙面前，侷促的道：「我我，銀子太貴了，你這銀塊還是完整的，怕是有好幾兩吧？」

    「十兩銀子一錠。」白子謙和煦的說明。

    聽到是十兩，張金牛頓時覺得冰涼涼的銀子燙手！

    着急忙慌道：「太多了，我也沒法找你啊，要不還是給銅錢？」

    一兩銀子能有一千枚銅錢，捧在手裏沉甸甸的，像他這樣的人用起來也安心。

    白子謙豪邁的說道：「沒事，不用找了，你後面按照這個銀子送炭過來就成。」

    五百斤炭用竹筐裝好，幾十斤一筐也才十來筐而已。

    水清嬸子家的柴房大，摞起來占的地就更小了，十兩銀子的炭完全裝得下。

    張金牛捧着十兩的銀子，激動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只記得恍恍惚惚的應了聲好，保證一定多多的燒制炭送來，才將銀子緊緊的揣進胸口，雙手交叉護着快步跑回了家。

    「阿娘，你快來看。」張金牛不等喘勻氣，朝他娘喊道。

    張嬸子最近一直在忙着蓋新房子的事，整個人雖疲累但精神頭反而更好。

    她邊往兒子走邊問道：「啥事？有東西直接拿出來就成，藏藏掖掖做什麼？」

    張金牛左右看了看，見弟弟妹妹都不在身邊，直接將銀子懟到他娘眼前。

    白花花的銀子泛着清冷的光。

    張嬸子只覺得眼前一花，仿佛眼花了。

    她竟然看到銀子了？

    張金牛連忙將送炭以及白子謙買炭現付銀子的事一股腦說清楚明白。

    張嬸子喜的不知如何是好！

    她拿着銀子，反覆摩挲，一遍又一遍的摸着，喜愛的不得了。

    隨後忙叮囑大兒子：「咱們不用挑炭去牛頭鎮賣，空出來的工夫可以多燒；

    你帶着底下幾個小的，過年前多多燒炭出來。

    說起來還是你水清嫂子范二哥照顧咱家，咱們做人得厚道，送過去的炭只能多不能少！」

    木柴不要錢，燒炭的窯是現成的，這是沒有本錢的買賣啊。

    以往燒好了還要挑出去賣，家裏只有金牛銀牛挑的動，去年開始銅牛也能挑一半去，但三人去賣炭的話，來回一個半時辰的路程累不說，賣炭也特別耗費時間。

    如今把這個時間和體力用在燒炭上，必然能比往年燒出更多的炭！

    張金牛此刻從恍惚中回神，重重點頭：「阿娘說得對。」

    有銀子在哪買不到炭？

    白子謙把銀子給他們，也是因為他是水清嫂子家的客人，而水清嫂子向他們定的炭。

    張嬸子激動的在低矮的茅草小屋子裏轉來轉去，一會想到水清真是他們家的貴人！

    有啥好事先想着她家。

    銀錢上也是從不剋扣。

    一會想到一定要好好完成她交代的事。

    一會又想到幾個孩子這段時間辛苦了，好在如今不止吃稀糊糊，還能配上干餅子。

    並且之前水清給了酒釀，混合在麵粉裏面或者米漿裏面，發出來的餅子又松又軟，老好吃了！

    幾個孩子很愛吃。

    最近一家人又是打土坯蓋房子又是砍柴燒炭確實辛苦，要不去買些肉吃吧。

    豬下水便宜，雖然氣味不好，但是用草木灰多多的搓洗幾遍，加些辣子炒也還好，起碼是道葷菜。

    還有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