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川看着我，從一開始的嘲諷慢慢變得驚恐。「程西……」

    他喊的是程西這個名字，說明他認識我，並且看到我會覺得害怕。

    「你沒死……」陳川恐懼的閃躲，突然發了瘋沒推開我，爬起來就跑。

    我回神，看着阿星。「他好像……很害怕我。」

    阿星牽住我的手，小聲開口。「他認錯人了，我們回家。」

    「謝謝你們。」陳川的妻子全身是傷的說着謝謝，嘴角還帶着血跡。

    「他家暴，你可以報警，也可以和他離婚。」我小聲說了一句，不太想干涉太多，轉身和阿星離開。

    「忍無可忍的時候，就不需要再忍耐了。」身後，我隱約聽見阿桃說了這麼一句。

    等我回頭的時候，她還是那麼痴痴傻傻的站在那裏，哄着那個被家暴的女人。

    「阿星。」我跟在阿星身後，總覺得他對阿桃的態度讓人疑惑。「阿桃是阿辰的姐姐吧……你明明可以帶她出困境，哪怕她不同意。」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我們不應該強加干涉。」阿星沉聲說着。

    我蹙眉，不太能理解。

    「我讓管家來給她送過很多次錢，她都不要，我也強行讓人把她帶走，讓她好好生活，過完這一生，她總能跑出來，繼續留在這裏，做她認為用勞動獲得報酬的工作……」阿星臉色很不好。

    他已經幫過阿桃很多次了，是阿桃執意要選擇現在的人生。

    我驚愕了片刻，沒再說話。

    和阿星回去的路上，我一直看着窗外，腦子裏全都是我媽留下的日誌。

    她說阿星有暴力傾向，說阿星虐待我。

    「十八歲那年，我曾經失蹤過一段時間，是你把我帶走的嗎？你囚禁我，虐待我，是真的嗎？」我小聲問着。

    阿星下意識看向我，自然是知道我看了日誌。

    他握着我的手慢慢收緊，小聲開口。「如果我說不是，你信我嗎？」

    「那是誰？」問這句話的時候，我是相信他的。

    只要他解釋。

    可他再次避開了我的視線。

    他又一次選擇了逃避。

    那就是包庇……

    「你還要包庇他。」我苦澀的笑了一聲，掙脫阿星的手。

    照片中，我幾乎被虐的奄奄一息，雙手被鐵鏈鎖住。

    我不知道那時候的我經歷了什麼，但把我虐待成那個樣子，和殺我的兇手有什麼區別？

    阿星包庇兇手，現在還要包庇當初傷害我的人。

    「西西……」阿星想要重新握住我的手。

    但被我避開了。

    「我有些累了。」車停在別墅門口，我下車想要回家。

    沒走幾步，就看到了傅銘煜。

    白媛失蹤這事兒讓傅銘煜消停了幾天，突然又出現了。

    「西西……」傅銘煜伸手抓住我的手腕，似乎胸有成竹。「我找到陳阿姨了。」

    我愣了一下，抬頭看着他。

    陳阿姨，當初在家照顧過我的一個保姆。

    也是我記憶里保留的一個人。

    在我的記憶里，她是在我十歲開始照顧我的人，我爸媽車禍去世以後，我沒有更多的錢支付陳阿姨的保姆費用，就讓她離開了。

    之後，我就被接去了傅家。

    「她能證明，當初綁架和虐待你的，就是他。」傅銘煜壓低聲音，這次他似乎很自信能帶我走。

    我回頭看着阿星，心裏有些說不出來的難受。

    阿星臉色並不是很好，顯然他不會同意我跟着傅銘煜走。

    可我還是想試試。「告訴我，之前綁架我，傷害我的人，是誰。」

    我想看阿星會不會告訴我。

    阿星站在那裏，整個人看起來無助又慌張。

    他沖我伸手，想要讓我去他身邊。

    鬼使神差，我想走過去，想要靠近他，可理智……還是讓我選擇了繼續逼他。「告訴我，是誰傷害我。」

    阿星僵在半空的手慢慢垂落，他依舊不肯說。

    我點了點頭，轉身看着傅銘煜。「我跟你走。」

    傅銘煜有些欣喜，牽着我往車邊走。「西西，我們走……」

    我沒有回頭，卻一直在等阿星挽留。

    可直到我上了傅銘煜的車，阿星都沒有開口。

    他站在原地，低着頭，像是在做很痛苦的掙扎與抉擇。

    「我再問你一次……是誰。」我紅了眼眶，心裏翻江倒海的難受。

    到底什麼人能讓阿星這麼維護？

    阿星抬頭，眼眶濕潤的看着我，張了張嘴，像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西西……」

    「是我。」

    他說，是他。

    「都是我……」

    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攬在他身上。

    他說是他做的。

    是他囚禁我，是他傷害我。

    他寧願讓我恨他，讓我討厭他，讓我遠離他，也不肯說出是誰對我做了那些事！

    「我沒有騙你。」傅銘煜冷漠的看着阿星，幫我關上了車門。

    我看着站在外面的阿星，突然覺得很失望。

    很難過。

    阿星死死的握着自己的手，我看得出他很隱忍。

    掌心的傷口大概是被他掐破了，暗紅的血順着他的指縫往下流淌。

    「陳阿姨說，你失蹤那段時間，你爸媽一直都在找你，找到以後，說是阿星把你騙出去，把你關起來，他就是個騙子。」

    傅銘煜在車上跟我解釋當初阿星為什麼綁架我。

    「他說喜歡你，但你已經看清楚他是個瘋子，想要和他分手。」傅銘煜從口袋裏掏出一封信。「你自己看一下，這是你曾經寫給阿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