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山海行 第211章 北鎮論戰
孟蘆不失時機地高聲喊道:「請中官宣旨!」
那長安來的中官輔趚琳再次吃力地爬上棋盤山,獨孤湘皺眉道:「這白胖子說話聽不清吶。」她學着新羅人說話的語調,引來周邊醫師的一片鬨笑聲。
卻見孟蘆站輔趚琳身後,道一聲「得罪」,伸出右手拇指、食指、小指三指、在將拇指、小指按住他枕骨下左右風池穴上,食指順勢扣住他腦後啞門穴上,按定三穴後,對輔趚琳道:「中官員請宣旨。」
輔趚琳再開口時,聲音竟然洪亮了不少,獨孤湘奇道:「咦……這姓孟的會妖法,怎麼他一按輔中官的腦袋,輔中官的嗓門就變大了?」
韋景昭道:「這可不是妖法,乃是少林絕學傳音入密術變化而來,孟大賢點了他督脈二穴,以增強其喉部發聲。」
江朔和獨孤湘同時「哦」了一聲,韋景昭笑道:「此術說來毫不稀奇,其實醫家很多令人難以索解的咒禁之術,大抵都是有理可循,有法可依的。」
卻聽台上輔趚琳說的是:「奉大家旨,有唐新羅國國主景德王遣世子乾運、醫學博士釋信行來朝,妄言漢家醫學源自鮮地,料彼蠻夷未化,喧悖之論不值一哂,然其唐突朝廷不得不辨,特延請杏林耆老秦師諱越人廣召天下名醫,與新羅使者與北鎮廟論道,以教其明教化、知正朔也。」
這是一段口諭,並非通常門下省起草的敕旨,因此輔趚琳稱聖人為「大家」,這是宮中對聖人的稱呼,口諭後面也沒有何人擬詔、符到奉行等言,顯得頗為簡短。
獨孤湘問道:「這鮮地又是什麼地方呀?」
韋景昭道:「《山海經》謂『東海之內,北海之隅,有國名鮮地……在列陽東,海北、山南。』箕子走鮮地,武王聞之便以鮮地封箕子,雖然此後其地多次易主,國主早不是箕子的傳人了,新羅亦自稱韓人而非鮮地,但朝廷仍以『鮮地』稱之,此正朔之禮也。」
獨孤湘道:「新羅人都跑到長安找上門來了,就算朝上大臣不通醫理,還有這麼多御醫和太醫院的博士呢,怎麼還要把人都折騰到北地來這麼麻煩?」
韋景昭道:「聖人當真好算計,貧道現在才知道為什麼要差個中官來傳口諭,且在此地召開大會了。」
江朔道:「難道是禁中的御醫名不副實,聖人是『禮失而求諸野』,讓各地名醫來與這新羅法師論戰麼?」
韋景昭搖頭道:「御醫中不乏能人,別的不說,如今的大奉御牛天齊盡得其師秦越人的真傳,若要論醫理可說比今日在場的任何一位都要精熟。況且今日來的醫師,我看不少也是太醫署、尚藥局的大醫,並非都是民間逸士。」
江朔道:「那我可就不明白了,為什麼聖人要捨近求遠,讓他們在此地論戰呢?」
獨孤湘作恍然大悟狀,道:「我知道了,定是聖人嫌這些新羅人討厭,不想見到他們,才讓他們有多遠滾多遠。」
韋景昭笑道:「朝堂廟算可不是兒戲,可不會因為不喜歡就把人差來差去。」
江朔問道:「那到底是為什麼呢?」
韋景昭道:「我想多半是不知新羅國醫師的底細,而漢醫正朔不容有失,如果論戰勝了,新羅也毫無損失,但如敗了,那天朝上國可就顏面掃地了。」
獨孤湘道:「是了,我阿爺常說和花子打架贏了也沒什麼光彩,若是輸了可就丟人到家了。」
韋景昭道:「不錯,因此面對新羅醫師的挑釁,第一要務就是把這件事的影響壓到最低,一是不能在長安論戰,大唐京城長安是天下的中心,匯聚了天下各國之士,如此論戰極易引起各國使節的圍觀,因此要將人差的離京城越遠越好。」
江朔點頭道:「原來如此,那為什麼不派御醫或太醫署來主持論戰呢?這樣不是更能召集天下的名醫大賢麼?」
韋景昭道:「這就是其二了,論戰不能成為兩國太醫署之間的對決,這樣一旦分出勝負就再沒有迴旋的餘地了,因此聖人並未正式下旨,只派一中官宣口諭不留痕跡,而以秦大賢個人的名聲號召各地醫師前來,此戰勝則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