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族:沉吟至今 172.夏彌小姐的神助攻
這家酒店委實算不上什麼豪華的旅居之所,但路明非挑選了很久才看中了它。
因為它幾乎挨着那家時至今日仍舊停留在路明非和繪梨衣記憶中的情人旅館,對面就是路明非曾和愷撒、楚子航一起擠進去用望遠鏡監視繪梨衣的膠囊旅館。
雖然不是什麼大酒店,老闆娘卻是很好的人,看面相便大概能猜出來性情溫柔,看見路明非帶着繪梨衣一起住店卻還開兩間房的時候對路明非多看了兩眼,給他們安排了套房。
就是那種陽台連在一起的房間,兩個房間共用一個陽台,可以互通。
房間的地面鋪着很乾淨、還帶着薰衣草香的斜條紋黑白地毯,壁燈明亮,窗簾則是白色紗織。屋內陳設都是很精簡的的簡約風現代家具,比起其他的酒店都讓路明非感到舒服,尤其床墊很柔軟人躺進去便似乎被包裹了,居然還鋪了華美的絲綢床單,倒像是很有檔次的歐洲大酒店的床榻。
可惜大概因為畢竟是和那間情人旅館一樣經歷了幾十年歲月洗禮的老房子了,即便酒店特意加裝了隔音板,但效果依舊不佳,走廊上的腳步聲輕微但頻繁。
隔壁大概是入住了幾個俄羅斯人,聽老闆娘說他們在這裏住了幾天了,每天白天在東京各處旅遊景點打卡,晚上回來就沒完沒了地喝酒,伏特加、清酒、香檳,什麼都喝,喝醉了就挽着膀子大聲唱老歌,不過最近幾天因為雨季生意不太好客人也不多,倒也沒有影響到誰。
路明非坐在床上打酒嗝,同時百無聊賴地用遙控器換台,電視機的光影變換,在他的臉上印下五彩斑斕的光,卻並沒有聲音傳出來。
窗外的雨聲漸漸更大了,隔壁的俄羅斯人的歌聲粗獷、雜亂卻又居然有些陳舊,陳舊得讓人想起某些曾經歷過的歲月。
電視上正在播放東京愛情故事的回播,這讓路明非開始有些懷疑這一切是否又有路鳴澤的影子在其中作祟。
雨幕中唯有正在試運行燈光系統的東京天空樹亮着薄薄的微燈,從這個方向看出去是看不到浮華的東京夜景的,因為這棟建築低矮了,形如混跡群山之間的麋鹿。
此時這景象居然令路明非莫名地安心,他有時候會在雨夜回想自己的過去,那些尚且與龍無關、與這個世界無關的過去。
以前路明非很小的時候,路麟城和喬薇妮還在他的身邊,那時候他們住的是很老的家屬大院,回字形結構,樓下是鏽跡斑斑的籃球架,籃球架旁邊是高聳的、同樣鏽跡斑斑的昏黃路燈。
家屬大院裏當然住了很多人啦,那時候和現在還不大一樣,年輕人們還懷着報效國家的熱忱,那是個信念大過於個人慾望的時代,一切都在飛速增長,創業時無處容身的男人們聚集在隔壁的老房子裏,白天埋頭苦幹晚上就喝酒,喝得醉醺醺的抱在一起唱歌。一群醉漢抱在一起從張信哲的《過火》唱到張學友的《一千個傷心的理由》,夜深的時候居然成了齊聲的《國際歌》。
那時候下雨天路明非就會坐在床上看籃球場中央那根昏黃像孤單燭火的路燈長明,聽雨也聽歌,《國際歌》委實是渾厚且剛正的曲子,彼時路老闆也有些心潮澎湃一度想為國際共產主義奉獻自己的一生,可惜後來沒入了共產黨,反倒是先進了密黨。
不過這種感覺也還不錯。
沒喝完的清酒就放在床頭,路明非對着瓶子啜飲,安靜地聆聽雨聲和隔壁那些俄羅斯男人們根本聽不出歌詞的調子。
這時候他身後的牆壁傳來有節奏的敲擊聲,路明非喝酒的動作愣了一下,隨後同樣敲擊牆壁。
「我睡不着。」繪梨衣給路明非發消息。
路明非甚至能想像女孩蜷縮在被子裏吐息如蘭面頰紅潤,乾淨的深紅色眸子裏應該倒映那部手機的光,瞳孔深處正希冀地期盼着這邊自己的回信。
路明非繼續啜飲清酒,房間裏沒有開燈,窗簾卻只是半掩着的,再加上有電視機的光影閃爍,也並不顯得漆黑。
「繪梨衣有什麼心事嗎?」他咽下清酒,終於給繪梨衣回了信。
可這時候另一個界面忽然自手機屏幕彈出,悠揚的鈴聲撕碎此間的靜謐,雨聲和歌聲都像是成了可有可無的背景。
一通視頻電話。
是夏彌。
路明非按下音量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