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教性命屬乾坤 人間草木心 第二章 相識未知底
更新:09-08 17:16 作者:文錦寶貝 分類:軍事小說
「答話!喪着臉做什麼?!」皇后一手持卷,一手砰砰拍着面前的案幾「燈燭樽盞原清點過許多次了,為何今日還會出錯?!」
前廳人人戰兢,氣氛肅殺,時不時傳來摔盞砸杯更是唬的人陣陣哆嗦,不知下一瞬又是誰倒了霉。門口的女使眼見清冷一身的三皇子靠近,款款起身做禮,低垂眉眼解釋道:「皇后娘娘正在核清元宵宮宴的用品器具。各宮娘娘和掌司們都在。淑夫人也在。」
「既是後宮的」清冷才幾字被身後一聲「老三!」引得眾人循聲望去。
「太子。」朔寧王垂首,帶着侍從做禮。
「你是不常在,總跟我疏遠。」太子蹙着眉,疑惑一陣繼而恍然「今日哦,是弟弟來看淑夫人的日子。」
「照例來問皇后安。」朔寧王面色沉寂如水,微微抬眼「來的不巧。」
太子看着他腳下未化完的殘冰底子上踩出的一個凹坑,上前兩步望着前方殿門轉而對着那女使「那宮宴操持不是早早準備着了?如何今日盤驗還需這樣久?」
「皇上對今年宮宴格外重視,娘娘也是慎之又慎。加之昨夜空晴滾雷,皇上急召靈台觀聞,急改了春祀用品。」那女使似是已經解釋過許多次,語速略快又順暢。
「朝中和後宮的事務,還得父親母親和兄長們操持。」朔寧王一如既往的迴避着朝中雜事,後退一步揖手「許弟弟先告退了。」
「急什麼?」太子笑着環住他肩膀「細婈她們拉雪橇,老四都去打冰球了,上次喊你泡溫泉你也說病着,成日自己呆在外頭,不嫌無聊?」眼疾手快加重臂彎的力道阻止他的掙開「哥哥有幾幅好圖景,你來挑幾副喜歡的。」說罷不由分說將他攬去邊沿小路,絮叨抱怨「我被父親罵了好幾日了,好容易出來。大哥比爹還能講道,就剩你能說幾句話」
朔寧王身子微頓,遲疑看一眼二哥的如火熱情。自關外回來許久未有正眼看過他,他身子比印象中圓潤了幾分,自信飛揚的眉宇又多了些熱鬧的快意瀟灑,顴骨不高但下巴尖長,上唇的鬍子粗亮,寒風中也不動紋絲。
太子連走幾步招手吩咐「你們出去,把門關上。」進屋的二哥讓兄長的親切更濃幾許,歡快拉出一隻繡着灰藍鴿子的團墊上,想想他天寒怕冷又把自己的給他墊上,在一處六扇的木框包錦屏風外摁下他,「前幾日外頭的雪厚,照過紗窗映在這上頭,將這美人兒的臉襯的美絕了。」
老三定睛看去,扇子木框裏的牙色錦帛上的女子皆雲鬢花顏:頭一位風嬌水媚,楚楚姿態,腰肢婀娜,形似弱柳;第二扇那位青紗遮面,淡雅脫俗,素服花下,含嬌倚榻;第三扇俏麗俊逸,麗雪紅妝,盛駿之上,颯爽風姿;第四扇貌婉心嫻,多情善感,娥娥理妝,素手半抬;第五扇酒微醺,妝半卸,醉顏微駝,朦朧惺忪;最後一扇丰神冶麗,艷妝華服,溫婉眼色,舞盡霓裳,儀態萬方。
「如何?哪一扇最好?」太子好笑盯住他開始痴愣的眼睛「要不弟弟把整扇都搬走?」
「太子留着吧。」朔寧王移開眼神,沉靜落在眼前空蕩蕩的案几上定住,好似壓抑着隨時來犯的痴症,「移來搬去的,再把美人兒累着。」
太子仰頭笑意暢快,轉頭又命人上了幾斛奶子茶。
「這處不能吃酒的。」朔寧王為難轉向太子。
「這個不是。」太子神秘招呼一女侍上前「這奶子酒冷熱都不宜。這盞是用銀箔打的紙一樣薄,用人的體溫溫的正好。你看着你看着。」那小丫頭乖巧將手捧的大碗高抬,湊近太子嘴邊,太子嬉笑伸着脖子猛灌一口,紈絝姿態威儀全無,他眯着眼咂摸一陣對着強忍煩擾的木心招着手「別讓這酒離了溫,直接送進嘴裏。三弟弟試試。」
即便是投其所好,也不必在後宮裏這樣明目張胆,朔寧王心底冷笑,眼裏卻全是無措訝異。更無措的便是眼前的木心,許是因為被他撞破過一個秘密,每每靠近,心驚得劇烈,只想着要餵酒,手都顫了起來。湊近他抬高之時,幾許偏斜,一縷香釀從手背由絲斷線,落在朔寧王的宮袍一角。
「你幹什麼!」太子坐臥,重心後移,霸道又蠻狠橫踢在她腰上。木心身子陡然偏斜,驚懼之下暗暗使勁,力保手中那酒碗不落,平衡住身子苦求,「奴婢死罪。奴婢溫了許久,手指僵了才犯下大錯。太子殿下饒了奴婢罷。」木心一手撐住酒碗,一手拿袖子牢牢捂着他衣角方才落下幾滴,輕蹭幾腕。
太子睥睨之間,見朔寧王竟伸手緩緩提起她手腕,對那雙粗糙打量兩眼,淡淡開口「你不是殿裏伺候的丫頭吧?」
「是。」微攏指尖暴露出慚愧羞赧「奴婢是負責娘娘寢殿打掃的。姑姑說奴婢體質火旺,適宜來給太子殿下溫酒。」
手難看?!太子嫌厭衝着外頭「給她剁了!」
木心猛地收回腕子,棄下酒碗,速速磕頭,如常帶出哭腔,「太子殿下饒了奴婢吧。」
「朔寧王難得來一次,難中之難賞個臉陪本王喝一壺,倒讓你擾了。饒了你?饒了如何對得起朔寧王今日好興致?」太子斜眼細察着三弟弟的木然。這樣的沉靜和空洞從小見到大,他很難想像這樣的弟弟是如何在戰場暢快發泄,屢立戰功的。
「朔寧王救救奴婢吧。」木心顫顫轉個方向叩首,哭腔嘶啞「奴婢當真是無心的,三殿下罰什麼都好,別砍奴婢的手。」
冷漠依舊,太子盯着他木然眼神,不死心揮着袖子「還不拖下去!」
此時,大門咣當之下兩個人影晃進房裏,一人一邊提起她一隻胳膊。瞧着他紋絲未動,太子收攏袖子再做思量,年關裏頭,砍了她的手是小,母親追問,還不漏了咱們偷偷吃酒的事情?想罷大手一揮,烙了吧?太子笑轉三弟,「如何?不見血,還長記性。」
「太子休要拉上我」朔寧王自顧攏着自己拖在地上的衣擺,幽幽然拾起邊上那隻碗,自顧自飲下一口涼掉的。
太子瞧着他擱下的空碗,釋然一般揮揮手,將來人趕了去,只留下蒼白木心跪在門口處。眯着眼睛一番咂摸「三弟弟老實說,這丫頭手是粗了,卻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