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曆四年 第十二章 大捷
在明軍的右翼和中軍先後擊潰當前敵軍的片刻之後,潰敗如病毒般迅速的傳染開來,就連此前還表現不俗的督標營和派去執行斬首行動那支騎軍也不曾例外。
左臂小盾的位置,還有些隱隱作痛,那裏在去年援救義烏縣城時曾經被一個清軍的騎將的武器砸傷過,此刻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真的舊傷復發。只不過,此刻的陳文還沒時間去理會這些,清軍已經開始成建制的潰散,而明軍則業已展開了全面追擊,只有被派到左翼的那兩個局已經在車輪戰中徹底耗盡力量,就連佔領戰場補刀的工作也交給了義烏營的同袍。
清軍的戰兵開始潰敗後,陳錦的將旗也倒了。緊接着,唯恐被明軍集火攻擊的清軍各部主將們的將旗紛紛撂倒,開始了向西面的大逃亡。而那些一向被陳文視作充數的輔兵,則在潰敗之初就已經失去了建制。
山呼海嘯般的喊殺聲,越來越遠,灰藍色的洪流已經開始化作點點滴滴在褐色的土地上奔逃、蒸發,而火紅色的岩漿則勢如破竹一般追趕着曾經不可一世的洪流。直到清軍原本的連營處,灰藍色化作數道細流繞過了那裏向浮橋奔去。
奈何,浮橋就那麼幾座,清軍一時間擁堵在那裏,不得寸進,甚至為此自相砍殺。
神塘源上,不斷有清軍如下餃子一般落入水中,而當明軍追兵抵達的片刻,明軍的水營也姍姍來遲,開始在向浮橋投擲火油和火把。
幾座浮橋被先後點燃,大隊的清軍被困在了神塘源以東,其中很有一些在絕望中跳入了水中,試圖游過神塘源。可是在那裏,明軍的水師卻如河流中的鱷魚一般等在那裏,擇人而噬。
………………
除了左翼的督標營和那兩支福建兵馬,其他清軍大半被明軍堵在了神塘源以東,拋開極少數負隅頑抗的,以及部分跳進神塘源的,剩下的已經全部繳械投降,被明軍關進了俘虜營。
此時此刻,清軍在神塘源西岸的連營已經肅清,雖然午飯的時辰已過,但這卻並不妨礙歡慶勝利的明軍在營中享用這遲來的午餐。倒是一些第一次上陣的新兵,似乎還在為那片由刀光劍影編織起來,遍地皆是殘肢斷臂和猙獰屍骸的血腥戰場而心驚,遠不如那些老兵此刻已經開始熱烈的討論着着這一戰能夠得到的軍功賞賜會是何等的豐厚。
此戰,八千金華明軍以野戰擊潰一萬五千來自浙西南、閩北和江西的清軍綠營,已經可以稱得上是自清軍入關以來明軍取得的最為輝煌的一次勝利了。
雖說對手只是綠營兵,而且還是南方的綠營兵,其中也並沒有滿清的核心武裝八旗軍的身影,但是相比前年的四明湖之戰和去年的舟山之戰,這一戰一掃浙江明軍在大局上瀕臨覆滅的頹勢,徹底找回了場子,剩下的就是如何將利益最大化的問題了。
這些事情自有陳文去勞心,他們這些在戰場上勞力的將士們此刻為即將到來的功賞而興奮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哈哈,龐兄弟,哥哥我的隊這一戰光是在主戰場上就斬首十九級,這還沒算後面追殺的了,軍功田土絕對少不了,弄不好還能升個官兒噹噹呢。」
聽到這話,夾着一塊肥肉正在往嘴裏送的另一老兵直接把筷子丟下。「鍾三哥,你們東陽營打幾個地方綠營有什麼好吹的。我們隊面對的可是那個什麼江西的提標營,斬首咱們不提,作戰的軍功自然還是我們更大。」
姓龐的伍長說完了話,可是先前的那塊肥肉卻不知道跑哪去了,正待着他那一愣的片刻,那個姓鐘的老兵卻立刻反唇相譏道:「江西的提標營不也是提標營嗎,前年大帥在四明山以五分之一兵力的孤軍擊潰了浙江的提標營,現如今王師戰力更勝當年,江西的提標營算個鳥啊。」
「切!」
聞言,那老兵還想要反駁,只是還未來得及說出口,卻聽到了另一個不可置疑的聲音。
「你們兩個不必爭了,功勞都不會小,也足夠分的,但是這首功卻還輪不到南塘和義烏這兩個老營頭。」
「呸!」
聽到這話,兩個剛剛還如鬥雞一般爭執的老兵立刻將不滿的目光投諸到說話之人的身上。可是待他們抬頭一看,卻是南塘營的那個營中人人都要怕上三分的軍法官。那可是陳文麾下第一批鎮撫兵出身的老牌軍官,資歷遠遠高於他們不說,軍階的差距和所行的職務也絕不容許任何的質疑和無禮的存在。
姓龐的老兵見狀連忙起身行禮,就連那個姓鐘的老兵雖說不在南塘營,但也不敢造次,緊跟在剛剛的「競爭對手」的動作。
只不過,那一臉的不近人情此番卻沒有斥責他們的無禮,而是將一大塊肉加到了他的碗裏,緊接着又給那個姓鐘的老兵加了塊肉。
「好了,大戰剛剛結束,適當的放鬆本將也不會在意。不過這僅限於今天,明天還要繼續追擊,別鬧得太晚,也別鬧得太過,傷了同袍間的和氣。」
受寵若驚的兩個老兵連忙應是,雖然不太明白這個活閻王今天為何會如此和氣,但是逃脫了對上級軍官不敬的責罰,以及高級軍官親自夾菜的厚待還是讓他們喜不自勝。只是他們並不知道,那個軍法官轉過身後,用手擦了擦胸前的那枚閃閃發亮的只屬於華夏復興會會員的銅製胸章,不自覺的流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老兵們對於功賞的爭執和猜測同時也帶動了不少的新兵,使他們暫時忘卻了戰爭的血腥和殘忍。但是在另一片區域,這些卻正在以着另一種形式展現在陳文的面前。
陳錦中軍大營所在的那片營地,此刻已經被陳文暫且改造成了巨大的傷病所,金華鎮的軍醫以及從金華和衢州龍游徵辟來的大夫,以及被分配到此的護工和民夫們正在滿頭大汗的忙碌着。
傷兵被民夫用擔架按照輕傷和重傷的各自分類送到傷病所的營房,由護工進行簡單的照料和護理,以等待軍醫前來為他們進行醫治。
只可惜,其中很有一部分重傷員卻等不到有限的軍醫進行醫治便撒手人寰。而他們的屍體,也會按照規定進行火化,以防止疫病的出現和蔓延。
這項工作會在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