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曹阿瞞 第二卷大人與小人 第八十九章 張璁上奏
張璁,今年已四十八歲。
放到如今的大明朝,已算是步入老年階段。
誰讓他科舉不順,七次進京會試,卻盡數名落孫山。
直到第八次,也就是去年加試的恩科上,張璁才得以二甲進士的身份入朝,現為禮部觀政。
歲月蹉跎之下,原來的翩翩青年,到如今也已兩鬢見白,早不復當年風華。
但他讀書多年,積攢下來的那些雄心壯志,卻並沒有隨着時間消磨,當然,這也就想一想罷了,畢竟機會還是渺茫啊。
四十八歲,二甲出身的禮部觀政,甚至連個實授的官職都沒有,這起點已不可謂不低,再多的雄心壯志,在現實面前也只能屈從了。
最好的出路和前程,無非就是從禮部出來後授個七品知縣,再幹上幾年,年老致仕的自己能有個六品虛職也就算朝廷不薄了。
可現在,一個機會卻擺在了他面前——陛下正遭受以楊廷和為首的朝臣逼迫,讓他以孝宗皇帝為父,只把自己的生身父親稱作叔父,而陛下明顯是不願接受這樣的擺佈。
這一君臣矛盾其實由來已久,張璁身在禮部自然都看在眼中,甚至還看過禮部上下聯名給皇上寫的勸繼嗣表呢。
作為科舉時本經就是《禮記》,並對三禮(《周禮》、《禮記》和《儀禮》的統稱)有着極深造詣的張璁,其實對那奏表上的許多內容是很不以為然,並有些同情宮裏那位少年天子的。
但也就此而已了,他一個連正經官職都沒有的禮部觀政,又有什麼資格說話,而且說的還是反駁諸多前輩上司的話呢?
若自己真那麼做了,恐怕不光官職難保,還會身敗名裂吧?
至少在一個月前,張璁是這麼想的,自己應該什麼也做不了。
但就在六月下旬後,京城裏的局勢卻是一日數變,禮部衙門更是在教坊司一事後,再受重創,連侍郎吳一鵬都受案件牽連,從而被降職外放。
這是不是意味着當今皇上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弱小,而他更不可能在如此大事上向楊閣老妥協?
此等細節問題,張璁是沒法找到答案的。
他只知道一個事實,這,或許是自己真正魚躍龍門的最後機會!
在經過兩日的耐心考慮,權衡利弊,又經過三日的修改謄寫,幾易其稿後,七月初九,張璁把自己的這一份奏疏通過通政司送入皇宮。
明發,直奏天子。
作為朝廷上下傳達的重要衙門,通政司的作用極大,權柄也是顯而易見的。
如果有人先一步知道了某人會上奏一道對自己不利的奏疏,從而通過通政司內的人手加以阻攔,雖然不能真讓這封奏疏徹底消失,但讓其滯留個三五日,從而給自己留出應對的時間還是輕而易舉的。
所以大明朝真正大權在握的大人物們,總是能拿捏住通政司這個關鍵衙門的。
要是再加上進行票擬的內閣有人,那政敵想對其發起攻擊就更為困難了。
就拿眼下的首輔楊廷和來說,執掌通政司的通政使就是他的人,他自己又是內閣首輔,想要壓一份對自己不利的奏疏,可謂不費吹灰之力。
但是,凡事總有例外!
大明朝是講究言論自由的,至少官員有此權利。
如果是御史言官,自然可以風聞奏事,言錯無罪。
而要是其他官員,你也可以直言奏事,但需要公之於眾,並實名而發,是為明發。
到這一步,就算通政司有人想阻礙,內閣想壓,也是壓不了了。
只是這麼一來,就意味着和敵人徹底撕破臉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到萬不得已,官場上講究和氣二字的人精們是不敢幹的。
而每一次真發生這樣的情況時,後果總是慘烈的,死人更是家常便飯。
比如嘉靖朝中期有名的楊繼盛,就是在不顧一切彈劾嚴嵩之後,被反誣下獄,最後慘死。
張璁也走上了這條路,雖然他不可能真落得慘死的下場,可一旦失敗,官職功名必然不再有,多年努力也將成泡影。
但他還是做了!
這既是因為他對自己有信心,也因為他對嘉靖帝有信心。
當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