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都是退休老頭兒,張浩南也就沒什麼顧忌,想到什麼說什麼,反正他們這幫老頭兒已經不再是一方「百里侯」,不主政的人,除了極個別不要臉的,大部分都不會瞎指揮影響現任班子。
「富有富辦法,窮有窮辦法,但不能不想辦法。但目前看來,相對貧困地區,在做好本地的招商引資工作之外,還要做好兩件工作。」
張浩南大概是可樂喝高了,吹牛逼不打草稿,「一是組織勞動力外出務工,背井離鄉固然困難,但說實話,面朝黃土背朝天一年,也不如在外打工一個月,最多兩個月,這是現實,是客觀規律。」
「畢竟生產效率不一樣,創造的增值也不一樣。當然,社會上普遍存在的『血汗工廠』,也很難說為外出打工的一般勞工提供什麼保障。在外的事情,別說你們已經退居二線甚至是退休了,就算還是縣太爺,手也伸不了多遠。」
「……」
「……」
「……」
這種開群嘲的講話模式,搞得魏剛灰頭土臉,很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不去看同志們的複雜表情。
「所以你們要是還能發揮點餘熱,就在本鄉本土,做好留守兒童的保護工作。能保境安民,就算你們還有點微小作用。不過基本上我也不看好伱們能做到什麼程度,沒錢玩不了,你們又搞不來錢,只能靠威望咋呼兩聲,效果其實很一般。」
「一朝天子一朝臣嘛。」
「……」
「……」
「……」
張老闆又續了一瓶可樂,擰開了直接喝,「所以歸根究底,你們能做的,就是如何組織好本地勞動力外出務工,至少經濟上可以快速豐富起來。至於說精神文明建設,吹吹牛逼就行了,沒錢都是白搭,玩不了。我也不是看不起在座的各位老同志,我的意思是,絕大多數像你們這個級別退居二線的,在這件事情上,都只能幹瞪眼。」
「兩件事情都很重要,但只有一件你們能發揮作用,那就做好能做的工作,剩下的,聽天由命吧。」
「……」
「……」
「……」
很想反駁張浩南,但張浩南說的其實是客觀事實,其實這個時期的貧困地區留守兒童問題已經非常嚴重,說絕地求生可能有點過分,但比絕地求生也好不到哪裏去。
靠老幹部的威望,可能運動式地搞個突擊,但熱度最多三五天,一個月都不會有的。
因為長期維護留守兒童的各方面成長,需要什麼呢?
最後就是人活着的必要食物需求,這個可以無限度地降低檔次,但人終究是要活着的,活着就要吃東西,吃東西就一定要消耗糧食,這還是一筆支出。
留守兒童大部分情況都是農民家庭,農民家庭就必然有耕地,有耕地就必須要有田間作業,在勞動力外出的情況下,就需要左鄰右舍鄉里鄉親的幫助,就算老鄉高風亮節,可從糧種、化肥到農藥,都是要開銷的。
這些,地方未必會給予幫助、優惠,而且口子不敢亂開。
你免了東家老李,那西家老王怎麼說?
所以張浩南群嘲歸群嘲,現實問題也壓得一群老頭兒下意識地抽起了悶煙。
甭管是兩江省、中原省、海岱省、三湘省的,該頭疼都得頭疼。
張浩南說他們只要做好外出務工的協調工作就行了,是無奈,也是現實。
既然別的方面已經很難改善,那就儘可能地做好外出勞動力的保障工作。
別的不好說,假如張浩南是個打工仔,老家有魏剛這樣的老幹部來他打工地探望,對當地工廠主也是一種威懾。
窮歸窮,但我老家也是有人的。
這也是現實。
股市中的追漲殺跌,在現實生活中,其實每時每刻都在發生。
捧高踩低、嫌貧愛富……
亦或是洋奴式的慕強,都是一個邏輯。
你背後有人,我就不那麼大膽地欺負你,至少不敢那麼囂張肆無忌憚地欺負你。
張浩南現在說的都是他作為一個工廠主的見識和心得,他做過機械廠、五金廠,也做過廠房出租的包租公,很清楚這些同行的那點物種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