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妹說的問題，我何嘗不知。

    那些人間的大奸大惡之徒，打着道門旗號和出馬招牌的敗類騙子，還有法界的山精野怪、散仙惡鬼，旁人遇到一個都唯恐避之不及。

    但是，我卻要和他們作對。

    因為那天三山使者說的很清楚，我雖然現在不是執法堂，但我的任務就是這個，令我都接了，現在想後悔也來不及。

    想想看，自從我走上這條路，好像就一直在被命運推動着，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今天。

    馬叔說過，像我們這樣的人來到人間，有的是來渡劫的，有的是來贖罪的，有的是帶着使命和任務的。

    所以，大多命途坎坷，人生不順。

    尤其我還接了令，這以後就更加會險阻重重。

    我嘆口氣，跟莊妹說：「我知道這是個苦差事，一旦接了就再也沒有退路，但是換個角度想，這也是很大很大的功德，等我以後老了，任務也完成了，就不用當碑王抓弟子了，和仙家們一起功德圓滿，去天上當神仙去了，那豈不是美滋滋？」

    莊雨薇看着我，問了一句：「那我呢？」

    對哦……

    我要是去天上當神仙去了，莊妹咋辦？

    先前她可是說過，活着時候不管我，等我死了她是要繼續給我當老婆的……

    於是我說：「你也一起修行呀，咱們到時候都去上方當神仙，自由自在，逍遙快活。」

    莊雨薇搖搖頭：「我上不去，我先前就說過，我不修仙。」

    這個……

    我想了起來，她以前是說過這個問題，因為她每次幫我打架都絲毫不顧及什麼因果，而且她確實親口說過，她不修仙。

    正因為不修仙，所以才不需要管那麼多因果，快活一天是一天，做個自由自在的鬼修，也挺好。

    可我現在做的這個事，要是真的做成了，以後功德很大，搞不好我就真的去當神仙了，到時候她咋辦？

    我想了想，認真地跟她說：「如果這樣的話，有兩個辦法，第一是你跟我一起好好修行，不管你想不想修仙，我要是真的修到上方去了就一定會帶着你。」

    她歪頭看我：「如果你要是帶不動我呢？」

    我不假思索地說：「如果要是帶不動你，那我也不上去了，我就在下面陪你，反正到時候我也是法力強大，天上地下隨便走，哈哈哈哈哈……」

    莊雨薇板了半天的臉，總算是露出了一絲笑容。

    「呸，你就吹牛吧，還天上地下隨便走，我只求將來你發達了，別忘了今天的話，就足夠了。」

    這一刻，莊雨薇給我的感覺就像一個還沒過門的小媳婦，在憧憬着將來夫君發達之後的生活。

    我笑了起來，然後便對她提出了一個，我好久之前就想問的問題。

    我跟她說：「為什麼你會一直對我這麼好，默默的跟着我，什麼都不要，無怨無悔又無私？」

    她噗嗤笑了，然後說：「你想想，什麼人會無怨無悔又無私的對一個人付出？」

    我還真的認真想了想，然後說：「那只有一個人，媽媽。」

    她笑的前仰後合，說：「我可不是你媽媽，主要是你前世對不起我，所以我就一直要跟着你，我要讓你補償我。」

    我攤了攤手說：「你這也不是讓我補償你，你這純粹是補償我啊，既然我對不起你，你還對我這麼好？」

    她對我眨眨眼睛，說：「你回憶一下，能不能想起前世咱們之間發生過什麼？」

    我搖頭：「不好意思，我實際上已經偷偷想過無數次了，但是都想不起來，前世的事，我完全不清楚。」

    她說：「想不起來的話，我也不能告訴你，自己慢慢想吧，機緣不到的話，我說了也沒用。」

    我苦笑道：「你還是跟我說一下吧，先前我曾經夢到過，我有一世還是小孩子，天天給一株花澆水，然後那花就轉世來報答我。我還夢見過自己是一隻小狐狸，到處跑跑跳跳……但是唯獨沒有夢見過和你的事情。而且我很好奇，我這到底是幾世的回憶啊，又小狐狸又小孩子的，我都懵圈了。」

    她看着我，輕輕嘆了口氣：「所以你不要急，時機到了自然就知道了。你剛才說的，都是你前世的回憶，可我們每個人實際上都有無數次輪迴，你問我是哪一世，我也回答不出。我只知道，我只想要這一世，不想再輪迴了。」

    我奇怪道：「你為什麼也不想輪迴呢，難道只是為了我？我有那麼好嘛？前世我不是還辜負了你？」

    她咬了下嘴唇，淡淡說了句：「因為，我苦苦找了你好幾世，才好不容易找到你，我不想下一個輪迴沒有你，也不想再找你幾世了，所以我不輪迴，不修仙，只要能陪着你，在哪裏都好……」

    這句話說的我直接熱淚盈眶，雖然我不明白，我和她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卻還是在這一刻，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去撫摸她的臉頰。

    然而……

    就在我的手緩緩伸出，剛要觸碰到她的時候。

    她卻如同池水中的倒影，微一觸碰，便泛起一圈圈的漣漪，整個人慢慢淡化，然後悄然消失不見。

    這時，我才恍然想起，她並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陰陽殊途，人鬼兩界。

    縱然她對我再好，我要想摸摸她，抱抱她，也只能是在夢裏了。

    我怔怔地出了會神，然後喟嘆一聲，翻身合眼，漸漸睡去。

    希望，我能在夢裏見到莊妹……

    然而事與願違，這一晚上我做了無數亂七八糟的夢，唯獨沒有夢見莊雨薇。

    我甚至夢見了過去的那個鬼魔，她化身成了秦淮河畔的一個歌伎，身倚翠樓，手揮絹帕，對我在喊。

    「大爺，給我看看身份證啊……」

    這個夢把我弄的哭笑不得，第二天跟馬叔說，他正在喝大米粥，結果笑的，大米粥噴了一桌子，弄的臉上和鼻子眼裏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