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七天的晚上，我照例上了供品，點了香，念了咒，然後就坐在一旁等。

    馬叔一直都在陪我，說是怕我遇到危險，我說馬叔啊，其實你才是最大的危險，要不是你讓我招五鬼，我哪來的危險？這一天一桌子菜，多浪費呀。

    馬叔說，那燒雞豬蹄最後不還是讓你吃了？

    我說你這話說的，好像你沒吃似的，再說我根本就不吃豬蹄。

    馬叔說你別那麼多廢話，好好招鬼！

    其實，我真不吃豬蹄，不光豬蹄，雞爪我也不吃，什麼雞頭鴨頭，包括豬頭肉我都很少吃。

    我總覺得，這些具有生命象徵的部位，吃的時候就會讓我聯想起該動物活着時候的樣子，就會心生悲憫，無法下口。

    為此馬叔沒少罵我，他說你就是假慈悲，雞爪不吃，你吃雞大腿，豬蹄不吃，你吃大肘子，鴨頭不吃，你啃辣鴨脖。

    說來說去，那又能有多少區別呢？

    我說那不一樣啊，你跟大姑娘親嘴的時候，你也不親脖子啊！

    馬叔一聲冷笑，不屑地說：「誰說親嘴不能親脖子？」

    呃

    我不由語塞，馬叔果然是個老司機啊

    我本來想找兩句話反唇相譏，但還沒等想到什麼好詞，忽然就覺得屋子裏的溫度有點降低了。

    隱約中，好像有一股子冷風，颼颼的往衣服里鑽。

    我屏住了呼吸，然後看向馬叔。

    馬叔嘴角微微上翹，然後對我點點頭，低聲說了句。

    「注意，來了！」

    「你怎麼知道是來了，你不是也沒請過這個嗎？」

    「廢話，我是沒請過，我爹請過，我親眼見過，有問題麼？」

    馬叔說着，便示意我不要說話，然後拉着我來到了旁邊，和桌子拉開了一些距離。

    此時，從屋外來的那幾股旋風已經停了，隱約現出幾個灰濛濛的影子。

    這幾個影子要是仔細看的話，還是有一些人的形態的，但更像是幾團霧氣，那個形狀是變幻着的。

    我心跳開始加速，暗想這就是傳說中的五鬼麼？

    但要是按馬叔的理論，這東西其實並不是鬼，只是氣運所化的一種靈物，因為其形虛，屬陰，所以稱為五鬼。

    要是從實用角度來講，這五鬼其實是很厲害的，民間那些用陰魂煉製的真五鬼，功效也很強，但邪而不正，用後容易反噬，但這五鬼的副作用就會小很多了，道家經常說的五鬼運財，其實指的就是它們。

    還有一種五鬼運財，是利用風水局的變化，實際上並沒有五鬼的事，跟此時的五鬼又不相同。

    我沒有太多實際去揣測這些，只見這五鬼現身後，先是在地上的銀錢紙灰那裏轉了轉，然後就上了桌子，開始享用起了供品。

    此時，馬叔悄悄從兜里取出一張符，遞給我，示意讓我去桌子前焚化了。

    我一看這道符，是押鬼的。

    也就是說，我用這道符基本上就可以把這幾個鬼留住，讓它們為我所用。

    當然這是理論上的，實際上靈不靈還不一定。

    我猶豫了下，看了看馬叔，用目光詢問：真的要這麼幹嗎？

    因為嚴格來講，我們這並不是在做五鬼運財術，只不過是試驗試驗，看能不能把五鬼招來。

    按馬叔的說法，等五鬼享用了供品，見沒什麼事做，人家自然就會走了。

    但現在馬叔拿個押鬼符出來，分明是想收了它們啊。

    馬叔給我使了個眼色，又做了個手勢，那意思是不收白不收，既然來了，都是我們的！

    此時，那五鬼正在供桌上享用供品，馬叔見我沒有動彈的意思，翻了我一個白眼，然後躡手躡腳拿着符就走了過去。

    他那個架勢，頗有我小時候拿籠子扣鳥的感覺。

    其實我倒不是不想收，能把招財五鬼收了，當然是好事，但是這玩意誰也不知道收了之後什麼樣，看馬叔那意思，他應該也不知道。

    之所以要收五鬼，我估計他就是覺得有便宜不佔王八蛋，送到嘴邊的美食，怎麼能放過？

    馬叔收鬼自然是輕車熟路，只見他悄悄走過去，忽然掐了個手訣，口中低聲念念有詞，然後就把那道符在供桌上繞了幾圈。

    這一下子，那五鬼像是忽然受驚，瞬間動了，同時往幾個不同方向逃去。

    但馬叔手裏死死掐着決，嘴裏念着咒，手裏拿着的那張符更是嘩啦啦無風自動！

    只見五鬼剛逃出一米遠，就像是同時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幾道虛影嗖嗖嗖全部都飛入了那道符裏面。

    馬叔面露得意，馬上拿着那道符來到老君神像前，將符放在桌上，拜道：「今日收請五方招財鬼，老君加持，五鬼顯靈，助我善財不斷，心愿必成，五鬼在此坐，財從八方來，急急如律令！」

    念到最後，馬叔用手掐個劍訣，一指那道符。

    說來神奇，只見那道符居然動了一下，輕飄飄的往上飛了一丟丟。

    其實說是飛，也只是離開桌子不到三厘米，然後就落了下去。

    但即便這樣，也已經是讓我大開眼界了。

    隨後，馬叔又把那道符迅速疊了起來，用紅布包起，捏的嚴嚴實實，然後炫耀的對我比劃了一下。

    「傻小子，讓你收，你不收，這回歸我了。」

    「那有什麼的，咱爺倆誰跟誰，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我向來是不客氣的。」

    「去去去，誰收的五鬼聽誰的，你想要，自己再去收。」

    馬叔樂顛顛地把紅布包收進懷裏，然後又對着老君神像拜了拜，一臉得意。

    我現在嚴重懷疑，馬叔說想考驗我，其實他就是想趁機收招財五鬼，好為他出力。

    但我心裏有點忐忑，於是問道：「這樣妥當嗎？你把五方五鬼收了，別人想召請的時候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