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門派打工 第二二一章 少年的你我
往日之事不可追,君臣二人也不過是開場白一般的嘆息一句,因昨日情境再現而勾動的那點情緒,很快便褪去。
瞿帝說起劉恕己的計策,陳濟之病中驚坐起,疾聲道:「陛下!」
「你也覺得有傷天和?」瞿帝問道。
「不。」陳濟之幾乎是與瞿帝一起長大,怎會猜不到他的意動,當下心中一沉,「臣也曾征戰沙場,手下亡魂無數,國家危難存亡之際,又豈會吝惜敵軍性命?只是瘟疫難以控制,一旦擴散開來,恐怕會人間將變煉獄,懇請陛下慎之!」
「二十多萬人染病,哪怕成功控制住,最終也必將影響整個西南。」陳濟之原以為自己與劉恕己做了幾十年針鋒相對的同僚,已經足夠了解對方,然而直到此刻,他才猛然察覺自己從未真正了解此人,「陛下,我們也有大軍在西南啊!」
他抱着一絲希望問:「劉相既然欲使此計,可是手中握着解藥?」
在二人談話時,監視陳府的武修拿不定主意,只好動用靈力趕回去稟報。
劉恕己得知自己前腳剛剛出宮,瞿帝後腳便去了陳家,心中不免有一絲意外:「看來他比我想像中要信任陳濟之。」
「師父,那現在該怎麼辦?他已經進去約莫一刻有餘。」
「暫時不必動手。」
武修抬頭,卻見劉恕己絲毫不露急色。
武修不太明白,之前明明說要不計代價阻止兩人見面,怎麼如今兩人見了,師父卻又像是絲毫不在意?
劉恕己本以為瞿帝至少會再召見自己一次,問清楚細節,卻不想他竟然如此急切地去見陳濟之!他們這個時機見面,反倒對他的計劃影響不大,但陳濟之在瞿帝心中如此重要,是萬萬留不得了!
「我要陳濟之七日之後死。」他想到瞿山,叮囑道,「七星之中玄危星就在朝中,我雖不知其身份,但料想可能是陳濟之,如今瞿山與七星捆綁,同生共死,倘若此事被他所知,怕是會出岔子」
他咬牙道:「佈置殺陣,殺了陳濟之,不容有失!」
武修一驚:「可萬一他不是七星呢?殺陣無法啟動第二回了。」
「我賭他是。」劉恕己目露精光,「放心,待過了這一關,我的摧天術便至圓滿,傾天之力,這天下再無人能擋!」
瞿山的玄術本事確實不俗,可他如此惜命,被下咒之後就像是被一條被栓了繩子的狗,非但變得不好用,將來怕還會反咬他一口,即便死了也沒有什麼可惜。
「佈置殺陣之間給瞿山找點事,免得他算到殺機,從中作梗。」
「是!」至於為何會是七日後,為何殺掉陳濟之就能練成神功,徒弟心中雖有許多不解,卻仍無條件聽命。
門窗關着,屋裏有些昏暗。
瞿帝見床頭有一盞燈,便吹亮火摺子點了起來。
罩上燈罩後,他端詳了片刻,見上面繪製了一隻隱沒雲間的鵷鳥,便捏住燈沿轉動燈罩,露出上面的題字,一個字一個字念出來:「夢澤三秋日,蒼梧一片雲。」
上面只寫了這一句,他卻誦出了下段:「還將鵷鷺羽,重入鷓鴣群。」
市面常見的燈罩上即便題詩,也大都是一些寓意吉利的,不會是這樣充滿充滿不甘和迷茫內容。
且燈罩已經陳舊泛黃,顯然很有些年頭了。
「夢羽」瞿帝面上被燈光染上一片暖融,而未被照亮的身後卻顯得沉冷,「你還是這樣記掛他啊。」
陳濟之平靜道:「這是肖夢羽的筆跡,他死太久了,陛下想是沒認出來。」
瞿帝愣了一下,提起燈罩細看,那筆鋒遒勁鋒利,力透紙背,寫「夢」的時候習慣拖出一條長長的尾巴,末尾處還帶了一個鈎子,確實是肖夢羽的字跡。
瞿帝不奇怪這裏有他的筆跡,只是詫異,那個人竟也有如此迷茫的時候。
「陛下忘了,臣年輕時與肖夢羽相看兩厭,還是因為陛下才能勉強湊到一桌。」陳濟之苦笑一聲道,「陛下年輕時,總喜歡換上短打偷偷跑到臣府上,後來就多了一個肖夢羽。肖夢羽死前,曾提着一壇酒跑來尋臣痛飲,至微醺,他偶然見到罩上的鵷鳥便提下這首詩,他還問臣,說『倘若陛下見了這首詩,可能知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