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煞沒有實體，再加上巷子很是狹窄，若她不主動讓開，我和李沫要通過巷子，就必須穿過她的身體。

    李沫看不見那鬼煞，因此腳步如常。

    而我為了不引起李沫的懷疑，只能硬着頭皮往前走。

    穿過那女人身體的剎那，身體便被冰冷的空氣所包裹住。

    「不要進去.」

    女人的聲音粗啞至極，帶着細微的「呼嚕嚕」的聲音，就像是從喉管中發出來那般。

    這鬼煞應該是在警告我，李沫想要害我。

    或許鬼煞是好心，但我和趙星如已經計劃好了，今天必須抓到那個邪師。

    「哎」

    亢長幽怨嘆息聲迴蕩在冰冷的空氣中。

    鬼煞見我不為所動，便停下了搖晃的動作，縱身一躍，掛在了李沫纖瘦的脊背上。

    李沫身高不算高，穿上高跟鞋也不到一米六。

    那鬼煞生前應該是個高挑的女人，她以手臂抱着李沫脖頸的動作，掛在其身上，前胸與李沫的脊背緊緊貼在一起。

    因身高差，那繃起的雙腳和靠近腳踝處的那一小節腿，如一條濕毛巾那般，無力地拖在地上。

    女鬼掛在李沫身上的剎那，李沫脊背彎了彎。

    她頓住腳步，揉了揉肩膀，回頭不好意思地沖我笑笑。

    「從去年起，我肩膀就一直不太好，去醫院也沒查出什麼來。」

    李沫這情況，要能查出毛病來，那才是出了鬼。

    我嘴唇動了動，尚未說出一句話，就見那女鬼將埋在李沫後腦勺上的臉緩緩轉了過來。

    隨着她的動作，空氣中響起輕微的「咔、咔」聲，如關節摩擦時發出的聲音一般。

    但是這聲音很小，如果不仔細聽，很容易就淹沒在了周邊的水滴聲里。

    黑色長髮的縫隙間，彎月形沒有眼白的眼睛定定看着我，青黑色嘴唇緩緩拉開一個巨大的弧形，嘴角直直咧到耳根。

    她伸出如枯骨般的青黑色中指，將其豎在唇邊，示意我不要說話，隨即又將臉埋在了李沫後腦上。

    原本這條窄巷不算長，無奈李沫因身上掛了個鬼煞，因此走得很慢。

    我們幾乎每走幾步就要停下來休息一小會兒。

    可即便如此，她依舊死死拽着我的手腕，怕我逃走。

    我沒有說話，只是默默跟在她後面。

    半條巷子的路程被李沫走得很長。

    期間那女鬼告訴我，她就是李沫的前同事——牛莉。

    牛莉將她的遭遇大致和我說了一遍，試圖勸我掙脫李沫的手，逃離這條巷子。

    我這才知道，世間最精妙的謊言，向來是半真半假。

    那天在李沫家，李沫對我和張子君說的話，有一半是真的，而另一半則是她編造出來的。

    李沫入職前，牛莉就已經是那家店鋪的銷售員了，而且業績排在前三。

    牛莉比李沫大一歲。

    她知道自己不是學習的料，於是在兩次高考失利後，便決定出來打工。

    牛莉性格開朗，嘴巴甜，有眼力勁。

    雖然在學習不行，但在銷售這一行極具天賦，她很快就成了店裏的金牌銷售，一個月提成都能拿到兩三萬。

    可儘管如此，她心裏還是非常羨慕那些能夠考上大學的人。

    在得知李沫從西潭大學輟學打工後，她十分不解，主動去和李沫接觸。

    細細了解下來，牛莉才知道，原來李沫從小到大的生活是那般艱難。

    之後，牛莉就時常照顧李沫。

    她見李沫業績不好賺不到錢，便在某次聊天時，隨口提到之前在一個客戶口中聽到的招財方法——請泥童。

    雖然牛莉只是隨口一提，但李沫卻放在了心上，哭哭啼啼地央着牛莉幫她打聽關於那製作泥童的t國師傅。

    牛莉起初覺得不靠譜，也不願意因為這種事情去打擾客戶。

    可李沫天天哭哭啼啼地磋磨她，時常還將身上被男友債主打出來的傷展示給牛莉看。

    牛莉也不過只比李沫大了兩歲，看到同齡人，還是個大學生，居然過得這麼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