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寧也沒想到，在人生地不熟的羊城，竟然還能遇到一個認識的人。

    雖然相識的過程有些過於狗血。

    徐婉寧已經從湯婷那兒了解到了事情的始末，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婉寧，我現在後悔了，早知道黎莉是這樣的人，當時在火車上，我們就不應該幫她！」

    看着湯婷氣呼呼的模樣，徐婉寧笑道：「我們出手相助，最主要的其實不是幫助黎莉，而是為了我們自己的良心。你捫心自問，如果在火車上你袖手旁觀，讓胡前將黎莉母女倆帶走了，你是不是會吃不下飯睡不着覺？」

    「好像是這樣。」

    但她心裏還是有些不好受。

    「更何況，我們也沒有做什麼。指控胡前的那些證據，基本上都是黎莉拿出來的。我們不過是將一個犯了不可饒恕錯誤的人送去了他該去的地方，我們是為民除害，不是為了黎莉。這樣一想，你心裏是不是就舒坦多了？」

    「好像是哎！」湯婷瞬間喜笑顏開：「這麼一想，我也沒那麼難受了。」

    安撫好湯婷的情緒，徐婉寧這才將目光落在張玉玲身上。

    張玉玲是張文婷的堂姐，之前婚禮的時候見過一面，不過沒有深聊。

    認識，但不熟悉。

    張玉玲家裏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她是最小的妹妹。

    和張文婷一樣，張玉玲在家裏也十分受寵。

    所以徐婉寧可以想像，黎志明惹怒了張玉玲，他的下場有多悲慘。

    因為，張玉玲的大哥是黎志明的頂頭上司。

    本來有一個升職的機會，張家大哥想留給自家妹婿。

    但張玉玲的大嫂瞧出來了黎志明對張玉玲算不上好，並且瞧不上黎家人的做派，所以一直將這件事按着。

    果不其然，只是來了一趟羊城，黎志明就露出了真面目，還當眾打了張玉玲一巴掌！

    「婉寧，我聽文婷說過，之前陶家姑娘離婚的事兒，是你一手操辦的，對吧？」

    徐婉寧已經猜到張玉玲要說什麼了。

    「玉玲姐，你的情況和靜靜姐不一樣。靜靜姐結婚幾年，一直被婆家磋磨，我們找到丁家去的時候，她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樣了，而且最關鍵的是，靜靜姐和丁振龍沒有孩子。」

    「黎家雖然待你不好，但面子工夫做的還算不錯，而你對於他們的指控，在外人看來，並沒有對你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他們不會理解你要離婚的想法。」

    「另外，你和黎志明生育了兩個孩子，你們真要離婚的話，孩子大概率會一人一個，你很難將兩個孩子的撫養權全拿到手。你捨得嗎？捨得放棄哪一個孩子的撫養權？」

    張玉玲沉默了。

    她只知道，日子過不下去可以提離婚，但她沒想過，離婚以後孩子的歸屬問題。

    兩個孩子，都是她十月懷胎，走了一趟鬼門關，辛辛苦苦生下來的。

    並且都是她一手帶大的。

    從他們呱呱墜地到會走路，會說話，會叫媽媽，她全程參與了他們的成長。

    真要讓她捨棄其中一個，她哪一個都放不開手。

    「那我必須要和黎志明一直蹉跎下去嗎？我才二十來歲，我的人生堪堪走過三分之一，只要一想到往後餘生我還要重複這樣的日子，我這心啊，揪的生疼生疼。」

    徐婉寧能理解張玉玲的處境。

    坦白講，這個年代的女性，思維被禁錮了太久，張玉玲能想到離婚，已經超過很多明明日子不好過，卻還要選擇認命的女性了。

    但現實層面的問題，卻又不可不考慮。

    「我已經跟家裏人商量過了，我大嫂二嫂還有姐姐都支持我離婚，父母的意思是，只要我能接受別人對我的議論，他們就接受我離婚，並且願意幫我養着大寶小寶，讓我好好工作。可，我捨不得大寶，也捨不得小寶。」

    「如果離婚的代價，非要讓我從兩個孩子當中捨棄一個，那我寧可不離婚。大不了以後我不跟黎家人來往就是了。」

    話雖如此，但張玉玲知道做起來有多難。

    她可以和黎志明吵架，冷戰，也可以不理會黎莉，卻不能對黎父黎母視而不見，否則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將她淹死。

    她也不能不顧及父母的顏面。

    所以，不離婚就意味着，她的後半輩子還得忍字當頭。

    「其實，也不是離不了，只是」

    「只是什麼？」

    「婉寧你有什麼好辦法？」

    湯婷和張玉玲同時開口詢問。

    「只要黎家願意主動放棄兩個孩子的撫養權。」

    「可大寶小寶畢竟是黎家的孫子，雖然黎志明的父母沒有照看過兩個孩子，但不代表他願意將孩子拱手讓人。」

    「是啊婉寧，這是兩個活生生的人，又不是什麼物品。黎家怎麼可能會主動放棄孩子的撫養權？」

    徐婉寧卻道：「他們不願意，是誘惑不夠強烈。玉玲姐，你剛才說你大哥是黎志明的頂頭上司，只要他擔保，黎志明就能升職？」

    「對。這個機會十分難得，很多人擠破了腦袋也搶不到。我大哥頂了很大的壓力，才一直將這個位置留着。婉寧，你該不會是想」

    「沒錯，我就是這樣想的！」

    湯婷望望這個，看看那個，抓狂道：「你們有什麼話是我不能聽的？」

    「我的意思是，以這個工作機會為誘餌，跟黎家商量，讓他們放棄大寶小寶的撫養權，並且主動跟玉玲姐離婚。離婚的時候還要簽訂一份協議，不能在外人面前詆毀玉玲姐。」

    「區區一個工作機會，黎家怎麼可能因為一份工作放棄兩個孩子？婉寧，玉玲姐，你們別太天真了。」

    「天真的是你。」徐婉寧伸手點了點湯婷的額頭：「你是廠長的千金，不愁吃不愁穿，當然不知道一份好工作有多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