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段長達兩天的趕路中，無論是日光傾灑的白晝，還是繁星點綴的夜晚，儒家、道家、陰陽家、墨家、農家、雜家六位老院長們，或坐於車廂之外，背靠着柔軟的墊子，或圍坐於營帳之前，烤着篝火，除了進食睡覺打盹之外，幾乎所有空餘時間全都在昂首望天。

    他們對着天上的雲彩評頭論足，指指點點，時而嚴肅認真，時而激動的開懷大笑，哪怕是一朵看似極其平凡的雲朵也能引起一番熱烈的討論。

    「看那朵雲，形狀飽滿，色澤深沉，這定是一朵飽含水汽的雲！」夕陽下，鄒翰捧着一碗西紅柿雞卵湯，指着天邊的一朵雲，眼中閃爍着睿智的光芒。

    「不錯，老夫也注意到了，而且，此雲移動軌跡似乎正指向永壽縣，這可是個好徵兆。」黃石公輕撫長須，微笑着接過話茬。

    「諸位看那朵雲，厚重而凝聚，顯然飽含水汽，若能把握時機」

    「嗯，此雲看起來也很有希望」

    看着院長們就是連吃晚膳都圍在一起對着天上之雲指指點點，同行的十名學子們也忍不住抬頭看着天，看着夕陽，看着那些形狀各異，有像連綿起伏之山巒的，也有像蜿蜒曲折、波光粼粼之河流的。

    隨着夕陽漸漸沉入地平線，雲朵的色彩也變得更加深沉，由明亮的橙紅轉為暗紅，再到紫色，最終融入黑夜的銀灰。

    六名老院長們仍然圍坐在營帳前的篝火旁，他們藉助着月光和漫天星光繼續望着天空，討論聲和遠處的蟲鳴聲、樹葉的沙沙聲交織在一起，周遭的氣息越發凝重了，似乎有一件大事就要發生。

    【草率了，這大晚上的，周圍一萬士兵警戒巡邏，我咋偷偷摸摸出去？】

    【要不然，就說發現了一朵比較合適的雲，需要到高處仔細觀察觀察？】

    【百里頁梁橫貫東西，九條大溝和九道源呈扇狀分佈，八百九十一條支毛溝遍佈境內。】

    【藏哪條溝里呢？】

    【太近了不行，不好解釋，太遠了更不行，這人跡罕至的，萬一迷路了，浪費時間！】

    顧綾雪坐在營帳裏面，一手托着腮，一手拿着西紅柿啃的吃。

    另一邊，燭光搖曳下，嬴政一邊處理着政事，一邊聽着顧綾雪那大聲的密謀，感到有些無奈。

    附近隨便找個溝藏起來便是，朕可以假裝很驚喜的樣子，絕不深究邏輯對否。

    【不管怎樣，先出去看看情況吧，順便申請配備幾名侍衛作為護衛，然後找個上廁所的藉口趁機把東西給兌換出來！嗯，這計劃完美~】

    吃飽喝足後，顧綾雪優雅的擦了擦嘴，這才起身站了起來。

    不多時，嬴政這邊就聽到了顧綾雪的求見聲。

    進來後，顧綾雪行了個禮，一臉凝重的看着嬴政，說道：「陛下，臣方才觀測天象，發現一朵雲彩，其形態、高度及動向皆適宜作為增雨之用，然雲朵變化無常，需更為精細的觀測才能確定其增雨效果，因此，臣懇請陛下允許臣帶領幾名士兵，前往高處進一步觀測。」

    嬴政微微頷首，表示理解，「准了，朕給你二十名精兵強將，但切記，只許在附近觀測，不可走遠，且最遲一個時辰內，不論結果如何都必須返回。」

    【兩個小時就得回來啊，那豈不是看不了幾個溝？】

    「畢竟。」嬴政嘴角微揚，提醒道：「農耕區主在西南方平原地區，也是黔首生計所在，朕希望這場雨，能夠在那邊落下，可懂？」

    「是！臣懂了！」顧綾雪連忙應道，眼神堅定而明亮。

    嬴政面上露出了滿意之色，「好，去吧，朕等候你的好消息。」

    「嗯嗯，那臣就去去就回。」顧綾雪嘿嘿一笑，轉身走出了營帳，那纖瘦的也身影逐漸融入了夜色之中。

    月光下，到處都是閃爍着冷冽光芒的鎧甲，一隊隊秦兵整齊劃一的在營地周圍不間斷的巡視着。

    顧綾雪身姿矯健的翻身下馬，隨着她的一聲令下，二十名身着鎧甲的精兵，一手持火把，一手緊握韁繩，猶如一支無聲的利劍，猛然衝進了一條崎嶇的小路。

    這裏是永壽縣中部的殘源溝壑區，放眼望去，溝壑縱橫交錯，如同大地的傷痕，每一條溝壑都深不見底，充滿了未知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