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林淳歡，皇帝臉上的愁苦被沖淡了些，露出一抹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淺笑，「阿歡是個好的。」

    「這兩日的確委屈她了。」

    雖然對後宮的那些女人們沒有什麼感情，但那些人每一個都有自己的作用，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絕不會輕易去動。

    好在他的阿歡是個懂事的，不會叫他為難。

    想到這裏，皇帝眼底的神色猛的僵硬了一瞬，又長長嘆出一口氣來，「若是阿芙朕如今也不必如現在這般，日日夜夜被思念折磨。」

    老太監有些緊張的握着手中的拂塵。

    在他看來，皇上是他從小般看着長大的，自然哪裏都好，只是萬不能與那位阿芙姑娘沾上邊兒，否則便什麼道理也講不通了。

    皇帝想不到，他心心念念着的阿芙，在他身邊的老太監看來，真是死了才好。

    便是死了都要禍害到如此程度，若是活到現在，豈不是真正的國無寧日？

    世人總是這般，打了敗仗，來了天災，滅國也罷絕戶也罷，總能找到理由將罪責都堆砌到女人的身上。

    就連一個不理朝政自私自利的皇帝，阿芙便是已經以死明志了，還得為他的自私與任性背鍋。

    「皇上不必傷心，阿芙姑娘只是不如珍妃娘娘想得開，畢竟從小生在尼姑庵，念頭不夠通達也是有的。」

    皇帝聞言扯了扯唇，卻覺得自己怎麼都笑不出來，「念頭不通達？」

    「阿歡從小便被莊媽媽養崽身邊，日日夜夜都在青樓那樣的地方掙扎求活，她甚至沒上過一日學堂，怎的她的念頭就能通達？」

    「說白了，不過是阿芙的愛，不堪一擊罷了。」

    老太監怔怔的說不出話來，這還是他頭一回聽到皇帝對阿芙的怨氣，若是放在從前，不要說是這樣的埋怨，若是誰敢說那位阿芙姑娘一點兒的不好。

    一個不小心，說不定都能被安上足矣誅三族的罪名！

    可今日皇帝不僅說了，而且那話里話外的意思，竟然暗指着阿芙姑娘不如那位青樓出身，剛剛入宮不過第二日的珍妃！

    這

    老太監眉眼低垂沒再接話，臉上也看不出什麼多餘的神情來，只在心底暗暗思索着。

    或許他該好好敲打敲打手下的人，對待那位珍妃娘娘的態度，恐怕得變一變了！

    不出林淳歡所料，今夜鳳鸞春恩車沒有出現在長春宮，準確的說，是根本就沒有進後宮，皇帝召了重臣在御書房議事。

    那些大臣到現在都沒有離開。

    看這架勢，怕是今晚不會再翻牌子了。

    打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春雨張着嘴都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她實在想不明白，珍妃娘娘到底是怎麼在那麼早的時候，就知道皇上不會來了！

    「春雨姑姑？春雨姑姑！」

    被身邊的小丫頭喚了好幾聲，春雨才從愣神里緩過勁兒來，有些茫然的看向那人，「什麼？」

    小丫頭沒吭聲，先朝着春雨行了一禮。

    到這會兒，春雨才回過神，端起了貼身宮女的架勢，今時不同往日。

    從前只有她向旁人行禮的份兒，可如今，哪怕是級別比她高一些的宮女太監，見着她也會客客氣氣的喚一聲姑姑！

    但春雨是個腦子清楚的，她知道自己仗的是誰的勢，也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代表着的都是珍妃娘娘的臉面。

    所以派頭歸派頭，卻絕對不敢行仗勢欺人的舉動。

    「有話直說就是，慌慌張張的做什麼。」春雨的語氣平和。

    面前的小丫頭也不着痕跡的鬆了口氣，「前頭來客人了，娘娘讓姑姑您過去呢。」

    對此，春雨並不覺得意外，昨夜下毒的事兒動靜鬧得挺大，皇上發了好大一通火不說，還在長春宮守了大半個晚上。

    直到太醫確定娘娘沒事了，才在明公公的勸慰下離開。

    今日又往娘娘那兒送了數不清的好東西，這樣的陣仗，後宮裏總有人能品出點兒什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