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如同被一隻冰冷的手握住，一點點沉了下去。

    以前，我只覺得鄧美嘉只是不尊重林菲菲的感受，現在看來，是我把她想得太高尚了。

    鄧美嘉一看林菲菲朝我看過來，哼了一聲，開口便透着一股濃濃的陰陽怪氣；

    「菲菲，我是你親媽，我還能害你是怎麼着？你要是聽余斌的意見，他肯定說不行。」

    我呵呵一笑，她這麼說，無非就是先把我嘴堵上。

    「就是，當個法人，後果能有多嚴重。」魏賓他爸，也在一旁陰陽怪氣。

    我嘆了口氣之後，對林菲菲說：「當法人確實也不是很嚴重，無非就是他們違法了，你去坐牢而已。」

    鄧美嘉一聽當時就急了，沖我橫眉冷對：

    「余斌，你瞎說什麼了，菲菲是我親閨女，以後我的家產都是她的，我怎麼可能害她？」

    我撇了撇嘴，「但如果你要是再婚了，那配偶可才是第一順序繼承人。」

    「……」

    鄧美嘉又一次詞窮了。

    我轉過頭，目光在林菲菲那張精緻的面頰上打轉，心中湧起幾分憐惜。

    她的眼睛中似乎有着無盡的星辰，卻也隱藏着深深的疲憊和不易察覺的憂傷。

    頓時，我心裏湧起一股強烈的保護欲，我願用我這一生，去守護她的笑容。

    我深吸了一口氣，認真的看着她的眼睛，說：

    「所謂法人就是承擔公司所有可能產生的法律責任，公司如果負債還不起，你就會被列為老賴。」

    「只要非法集資，合同詐騙，偷稅漏稅……」

    林菲菲一怔，緊緊地咬着幾乎沒有血色的嘴唇，那張本就白皙的臉頰，又增添了幾分蒼白。

    「菲菲，你別聽他瞎說，媽怎麼可能非法集資，合同詐騙什麼的？」鄧美嘉氣急敗壞地說。

    我白了她一眼，「那要是沒風險，您怎麼不自己干啊？」

    「我這不是為了聚焦業務嘛！法人有一堆零七八碎的事，這些事太耗時間了。」

    我氣笑了，「您能有什麼業務？我看您那轟趴館不也就那樣嘛！」

    「……」

    鄧美嘉做生意就是發揚風格，屢戰屢敗，屢敗屢戰。

    據林菲菲說，鄧美嘉這幾年投資什麼都失敗，轟趴館也是風聲大雨點小。

    鄧美嘉狠狠的瞪着我，眼睛快噴出火來：

    「余斌，你別離間我們母女的關係！」

    我苦笑了一聲，「就你們之間的關係，還用離間嗎？你怎麼對菲菲的，自己心裏沒點兒數嘛！」

    鄧美嘉「唰」一聲拍案而起，「余斌！這是我們母女之間的事，你管得着嗎？」

    我毫不退讓，針鋒相對道：「但如果她不樂意呢？」

    鄧美嘉不屑一笑，信心十足的說：「只要你不搗亂，菲菲不會不同意，我們可是親母女，打斷骨頭還連接着筋。」

    說罷，她扭頭看向林菲菲：

    「菲菲，你說是不？」

    「其實……也不是。」

    林菲菲聲音很輕，卻猶如一記悶雷，炸得鄧美嘉體無完膚。

    鄧美嘉頓時愣了數秒，看着林菲菲的眼神，帶着幾分難以置信。

    「菲菲，我可是你親媽，我還能害你嘛？」

    林菲菲低垂着眼睛，長長的睫毛，掃下一大片陰影，語氣很輕：

    「那您為什麼不自己當法人？」

    「我……我這不是有苦衷嘛！」

    「那我也有苦衷當不了法人。」

    很好，禮尚往來，雙向奔赴。

    林菲菲深吸了一口氣，說：「媽，我們公司有規定，不能在外面當法人。」

    鄧美嘉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菲菲，你覺得你這麼說，我信嗎？」

    「信不信隨您，您可以找沒工作的人干啊！」

    說罷，林菲菲將目光落在魏賓臉上，唇角微翹：

    「魏賓不是還沒工作呢嘛！現在魏叔叔也是自己人，讓魏賓當法人，最後也是自己人，分紅都給他。」

    魏賓臉色一變，強擠出一絲笑容，連連擺手：

    「別別別，我可不行。」

    魏賓的表情變化，落在林菲菲眼中，她嘴角微微翹了起來：

    「媽，您看吧！肯定還是沒好處，有好處他還不干？」

    鄧美嘉抿着嘴沒說話，大概是無話可說了吧！

    吃完飯，我和林菲菲就開車走了，只有我們兩個，她整個人緩緩地靠在椅背上，緩緩吐了口氣，嬌俏的臉頰上，露出一抹濃濃的疲憊。

    她揉了揉眉心，「老公，我忽然覺得你說得對。」

    這時候，我卻沒有任何歡喜的感覺，反而對她多了一分憐惜。

    我嘆了口氣，說：「你也別多想了，知道她是什麼人就得了。」

    「哎，真沒法說，她這事怎麼想的啊！」

    「管她怎麼想的呢，少去想那些不開心的事，都已經過去了。」

    林菲菲歪頭一笑，唇角泛着幾分苦澀，「還是你會安慰我，可她畢竟是我親媽，我想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對我。」

    「想不明白的事情就別想了，我看你晚飯也沒怎麼吃，回家給你做點兒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