颶風呼嘯、塵土飛揚之間，領風者們已然以神兵天降的迅勐姿態，將這莊園團團包圍。

    貴族們紛紛色變。所有人都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凱隱...」來斯特在震驚之下，死死地盯着他的好學生。

    似乎一同出現的斯維因和李維，都無法吸引他的注意。

    「為什麼？」來斯特咬着牙問：「為什麼要背叛我，凱隱！」

    「對不起，我是領風者。」凱隱平靜回答。

    「領風者！又是領風者！」來斯特的目光從恩師斯維因的身上掃過。斯維因的神情和凱隱几乎一致——平靜而冷漠，同時又帶着一絲惋惜。

    那眼神就好像說，他走錯了路。

    他是個罪人。

    「凱隱！」來斯特情緒幾乎失控：「凱隱！你也為了這所謂的理想，背叛了我嗎？」

    「可我什麼時候虧待過你！沒有我...」

    「沒有你。」凱隱打斷了他：「來斯特老師，沒有你，我不可能像奴隸一樣被抓進少年營，也不可能被送去艾歐尼亞充當炮灰。」

    來斯特被狠狠噎了一下。但他的表情依然充滿不忿。

    訓練流浪兒當炮灰這件事，他從不覺得自己有錯。這只是他作為帝國將軍的必要手段。

    凱隱就算不上戰場，也只能在貧民窟的垃圾堆里跟野狗爭食。反倒是他改變了凱隱的人生，讓凱隱擁有了鯉躍龍門的機會。

    他應該感恩才是，怎麼能背叛自己呢？

    「來斯特老師。」凱隱輕嘆口氣：「正因如此，我才忍受不了你們這些貴族。」

    「是你們制訂着遊戲規則，是你們讓我一出生就淪為了世人眼中的賤種。」

    「和你們一樣，我也是人。可因為我沒錢，我弱，我就只能在你們面前像狗一樣屈膝匍匐。」

    「現在我拼盡一切才換來了和你們平等對話的資格，作為人的資格——你們竟然還覺得，這是一種恩賜？」

    「...」來斯特無言以對。

    他也是苦出身。凱隱說的這些話，他過去也曾無數次想過。

    他恨那些貴族，憑什麼一出生就高人一等。憑什麼他一路屍山血海地闖過來，才能勉強得到別人一出生就擁有的東西？

    來斯特以前是這麼想的，但後來...

    隨着年歲漸長、官位晉升，他自己也當了貴族，他就開始覺得，這想法有些過於憤世嫉俗了。

    弱肉強食是自然之理，人類社會更是向來有高低貴賤。

    憤世嫉俗有什麼用，難道還有誰能改變這一切麼？

    來斯特：「......」

    還真有。

    來斯特終於意識到，因為領風者帶來的變革，他已經沒辦法再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嘲笑年輕人的憤世嫉俗了。

    規則變了，凱隱不可能再在那舊規則的束縛之下，成為下一個來斯特了。

    「所以我沒有背叛你，來斯特老師。」凱隱平靜地說：「我們自始至終，都不是同一種人。」

    他在艾歐尼亞時期就成為了領風者，負責為領風者提供諾克薩斯方面的軍情。

    後來來斯特追隨斯維因進軍不朽堡壘，成了新軍事貴族中的領軍人物。而斯維因也早預見到這些帝國新貴，日後會站到自己的對立面上。

    所以，為了監視這些新軍事貴族的動向，斯維因才特意囑咐凱隱作為一枚閒子，在來斯特身邊繼續潛伏。

    「我從一開始就是領風者。」凱隱說出了這個殘酷的事實。

    他從未樹立封建主乂信仰，從未對來斯特忠誠老實，無視忠君精神，平權思想嚴重，為謀求理想抱負而大搞間諜工作，利用職務之便竊取機密信息，長期為進步勢力充當竊聽器、傳聲筒...

    來斯特以為凱隱是自己人，不過是他自作多情。

    「我...」來斯特再也無話可說。

    他似乎終於明白了什麼。他看向斯維因。

    或許斯維因看來，他也從來不是自己人。

    哪怕是在成為領風者之前，斯維因也一直是在為諾克薩斯戰鬥。

    而他們呢？他們真的從斯維因身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