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中之人，便是楊戩。

    此刻雙目緊閉，如墜深夢，顯得十分安詳。

    關鍵是他真的死了，死在了天譴之中。

    「轟隆隆！」

    高天法相毫無預兆的破碎，遭受開天一擊的秩序，再難維持玉帝法身。

    「砰」的一聲炸開。

    楊戩與沉香，加上開山斧，能做到的極限，便是將秩序打回原形。

    橫塌在天邊的九十九根冰冷索鏈，宛若天羅地網。

    細看的話，會發現其中一某一處竟出現了裂痕。

    「開出了一道缺口！」

    華夏子民激動萬分，仿佛看到了一絲微光。

    「真君沒輸！」

    「他沒輸！」

    秩序化身破滅，已歸於沉寂，正瘋狂修補缺口。

    楊戩剛才一斧頭，真真切切重傷了秩序。

    「只是不知道真君他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好像不太對勁，那是一道幻影，不是真身。」

    青燈之中，衍生了無盡生機，卻喚醒不了楊戩，只是鎖住那身道韻。

    神話擂台一下陷入了僵局，連女武神也愕住了。

    楊戩的狀態很奇特，生而又死，死而又生。

    尤其是那盞燈，非常詭異，她的神力無法侵入。

    包括調動秩序之力，也無法從中捕捉任何契機。

    楊戩的確開出了道秩序缺口，但也付出慘痛代價。

    至於是生是死，無從得知，這該如何判決。

    小鷹醬坐立難安，等不及了，「結局顯而易見，那盞燈應該是留影石，類似於相冊，保留臨終前的畫面而已，實際上早就死透了。」

    「就是就是，女武神大人還在等什麼，快宣判啊。」

    華夏子民當然不願，指着西方陣營怒罵。

    「放你娘的狗屁！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家真君敗了，真君只是稍微眯一下，很快就能醒來，還有你們的神，被鎮在那連個屁都不敢放。」

    然而下一秒，太極八卦圖出現了巨大震動。

    隨着火焰巨人的掙扎，「轟」的一聲就被頂飛出去，最終化作一團白霧。

    那是楊戩的認主法器，沒有法力加持失去了作用。

    甚至連上面的認主印記也被抹除，意味着……

    主人已死。

    蘇爾特爾擁有不死之身，只要不將他徹底終結，很快就能徹底恢復。

    「遠古神族的火種覆滅，我的實力已十不存一，不然何須秩序動手，本神就能親自斬你。」

    見燈中之人沒有任何動靜，蘇爾特爾變得有恃無恐，緩緩朝那盞燈走去。

    小鷹醬士氣大增：「看見了沒，你們不是想要一死定勝負嗎？那就成全你們，我們的蘇爾特爾大人，將親自終結楊戩，堂堂正正的贏。」

    堂堂正正四個字在華夏人看來多麼刺耳。

    「召喚師！召喚師一定有辦法，我們華夏有聖人庇佑，能否請聖人出手干預。」

    畢竟西方濕婆就曾破壞規則，只是實力不濟。

    沒成功罷了。

    實際上，蘇銘也在捏着那一縷生機。

    直覺告訴他真君還活着。

    而且連那盞燈都出來了，楊戩不可能死。

    別人或許不知道這盞燈，但蘇銘卻清楚得很。

    此乃先天至寶，乃上古大神，大地之母女媧，補天后從天火中提煉的法寶。

    需知連猴哥都是補天石所化，可想而知這寶蓮燈的品級，更在開山斧之上。

    可憐神系斷層嚴重到世人連女媧都不知道。

    寶蓮燈霞光仍在氤氳，卻總覺得少了一樣東西。

    「是燈芯。」

    其實寶蓮燈在沉香反天失敗後就已經破碎了。

    如今重現人間，卻是少了至關重要的燈芯。

    須彌間，有個聲音從沉寂中醒來。

    「這是…哪？」

    沉香，玉帝，都不見了，此刻的楊戩，置身於一方仙境，萬物初生，卻靜謐得找不到一個生靈。

    人死了，會去陰曹地府，神死了，散道天地。

    楊戩確信自己已經死了，只是這種感覺……

    「戩兒~」仙雲中走來一彩裳仙子，仙氣飄飄，看向楊戩時，滿眼儘是慈愛。

    「母親…真的是你。孩兒想你想的好苦啊。」

    楊戩冰冷的心再次解凍，一下繃不住了。

    「不！是孩兒不孝，讓母親受苦了。」

    若不是他當年執意要劈那桃山，母親就不會死。

    「錯了！該死的是那天條，還有那王母！」

    「只需千載，若孩兒再修行千載，一定將那些害您的人逐個扯下神壇！」

    可惜沒有機會了。

    楊戩剛想過去抱住瑤姬，卻見一道幻影閃過。

    瑤姬原本所在的位置，變成了三聖母的模樣。

    幻象？

    楊戩頓時明悟，可憐我這通天法眼。

    連真假都辯不了了。

    「也好，能以這種方式與你們見面，倒也不算太虧待我楊戩。」楊戩苦笑道。

    楊戩一下子癱軟在地，只想好好看看眼前人。

    「妹妹，也許你走的時候，都還在怨恨哥吧。」

    「這麼多年了，哥其實一直想跟你說聲對不起。」

    「還記得那片桃林，你第一次將沉香抱出來，告訴我這是我的親外甥。」

    「哈哈哈，當時我想，我楊戩，也有外甥了。」

    「那個大胖小子，雖沒能喊我一聲舅舅，卻讓我明白以後該為何而活。」

    「當時哥親自把你壓在華山之下，哥的心好痛，真的好痛啊，可是哥沒辦法，只能這麼做，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