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餘燼 第603章 垂釣高手的自覺
第603章 垂釣高手的自覺
咚咚咚。
突然傳來的敲門聲打斷了陰鷙男子在看到那團棉花時的短暫疑惑,他立刻收回目光,轉頭看向敲門聲傳來的方向。
短暫感知了一下門口的氣息之後,他邁步來到門前,打開掛鎖。
一個身穿暗色兜帽長袍,半幅面孔都隱藏在兜帽陰影中的男人站在門口,對門開的太慢有些不滿:「為何這麼久才開門?」
「我不是你的僕人,杜蒙,」房間裏的陰鷙男子皺起眉頭,心情顯然不是太好,「別把聖徒一時的偏愛看得太重。」
「隨你怎麼想,理查德,我只是給你提個醒,」被稱作杜蒙的湮滅教徒淡淡說道,「別讓恐懼在心裏盤踞太久,伱兩天前從無名者之夢中撤離後就有些不對勁,你的謹慎畏懼和遲緩多疑已經引起聖徒的注意,他還沒有表露不滿,但如果你一直這樣,對我們的事業就有害了……」
杜蒙的話音未落,被稱作理查德的湮滅教徒便猛然上前一步,近乎將那張陰鷙的臉孔直接壓在了對方的兜帽前:「你大可以也進去試試,而不是留在安全的現實世界裏說這種風涼話!」
「我會去的,」杜蒙一臉淡然地說道,面對對方的挑釁和不善態度他絲毫沒有介意,只是平靜地後退了半步,「今天晚上,作為下一批選民,我會和你們一同進入無名者之夢。」
理查德終於收起了神色間的不善,他有些意外地看着對方:「聖徒已經決定增派下一批人了?計劃提前了?」
「不然呢?你們報告的情況已經得到重視,現在聖徒已經知道無名者之夢中出現了一股與我們為敵的危險力量,知道了有另一個勢力正在展開行動——我們的『盟友』也傳來消息,他們似乎早已與對方交手,」杜蒙攤開手,搖了搖頭,「收起你的抱怨和疑神疑鬼吧,我知道你在之前的行動中遇上了困難,但你正身處同胞之間,聖主賜福着我們。」
「……聖主賜福我們,」理查德終於輕輕呼了口氣,臉色完全緩和下來,「我剛才是有些激動了。」
「可以理解,畢竟你在上上次行動中受了傷,又在上次行動中遇上了危險,這些創傷會對精神造成不小的負擔,」杜蒙說着,抬頭看了一眼理查德身後——那空氣中漂浮着淡淡的煙塵,一道虛幻透明的漆黑鎖鏈漂浮在半空,鎖鏈盡頭的「告死鳥」正有些萎靡地落在附近的柜子上,顯然狀態不是很好,「所以你確認自己不需要多休息兩天?以你現在的狀態,即便缺席一次行動,大家也不會有意見的。」
「不必,」理查德立刻搖頭,他的眼神又警惕起來,「對聖主的虔誠是我最強大的力量,我會在今夜之前調整好狀態。」
「……既然你這麼堅定,那我會轉告聖徒的,」杜蒙點頭說道,「另外,既然你不打算缺席今夜的行動,那就準備一下吧,入夜之前前往集會廳,聖徒將公佈一些事情。」
理查德看着門外之人的眼睛,片刻之後點了點頭:「好。」
杜蒙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又往後退了半步,默默看着眼前的房門關好,隨後那始終維持着一副平靜淡然模樣的面孔上才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容,轉身走向船艙走廊的深處。
另一個身穿兜帽、身材矮壯的湮滅教徒從走廊角落的陰影中走了出來,與杜蒙並排前行。
在走出一段距離之後,名叫杜蒙的湮滅教徒才突然打破沉默:「理查德的情況可不太妙,他的惡魔正在衰弱,他的精神正在失去平衡,很快,共生契約就會把他拖入死亡——命運在向這傢伙靠攏了。」
「這是他自己選擇的命運,幽邃會記得他的犧牲,」另一名教徒低聲說道,「我們終會回到那起源之地的,只是早晚不同……不過我真的很好奇,他的精神失衡為何會如此嚴重?其他進入無名者之夢的人也遭遇過各種各樣的失敗,甚至有人被『侵蝕』重創,在瀕死狀態下脫離夢境,但他們的精神狀態都沒那麼糟……」
杜蒙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遠處那扇緊閉的房門。
片刻之後,他收回視線,搖了搖頭:「重創和重創是不一樣的。」
他轉過身,繼續向前走去,一邊不緊不慢地接着說道:「在夢境中遭遇侵蝕,力戰瀕死,回來需要做的只是帶着榮譽休養,但在夢境中被一個未成年少女用狗打個半死,大喊大叫着從床上掉下來——而且還是在集會廳里,被聖徒當場檢索了記憶,那需要的就不只是休養了。」
這段話說完之後,兩名湮滅教徒不約而同地沉默着,繼續慢慢向前走去,又過了好一會,身材矮壯的教徒才若有所思地嘀咕了一句:「這真可怕……」
「……是啊,這真可怕。」
船艙內,理查德臉色陰沉地坐在床鋪上,聽着走廊中的聲音漸漸遠去,表情每一秒鐘都在變得更加猙獰。
他的共生惡魔告死鳥正有氣無力地趴在旁邊的矮柜上,從這鳥型惡魔身上釋放出的淡淡霧氣如有實質般漂浮在半空,並向四面八方擴散着,增強着「主人」的感知能力。
但過了一會,他還是克制着繼續釋放感知的衝動,在理智的驅使下將告死鳥的力量收了回來。
他必須讓自己和契約惡魔的狀態儘快恢復過來,必須在接下來的行動中證明自己——循環的終末臨近了,這個世界的黃昏很快就會到來,幽邃的追隨者是否能在深海時代之後的未知時代獲得一席之地,在那「夢境」中的行動至關重要。
在那個「夢境」中證明自己,將是通往那永恆榮耀的最佳一條捷徑。
他長長地舒了口氣,手卻不經意間又觸碰到了床上一團軟軟的東西。
還是那團棉花。
理查德有些疑惑地拿起這東西,抬起頭環視着這間並不算寬敞的船艙,似乎在尋找着這莫名其妙的棉花的源頭。
從被褥里跑出來的?
他在房間裏找了一圈,並沒有找到棉花的來源,最後他來到窗戶前面,有些困惑地撓了撓頭髮。
為什麼自己要這麼在意一團棉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