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歡去世了。」我平靜的說道。

    電話那頭忽然就沒聲音了，我只聽得見溪月那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

    半晌後，她才終於說道：「什麼時候的事？」

    「今天下午兩點半走的，現在在殯儀館，等着火化。」

    「那你？」

    我知道她想問什麼，隨即對她說道：「我不難過，一點也不難過。」

    「我現在就買票，來送何歡一程吧。」

    「沒必要，真沒必要溪月，何歡生前就說了，她想安安靜靜的走，她父母也沒有通知她倆的親戚。」

    溪月卻又說道：「那我來陪陪你吧，怕你一個人太難過。」

    「我沒事啊，我相信何歡去的那個地方一定會比我們現在生活的地方更加美好，她走得特別安詳。」

    溪月忽然沒說話了，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便準備掛斷了。

    可這時溪月忽然又開口道：「我剛剛已經買好票了，七點半的。」

    「你」

    我欲言又止，本想說她兩句，可想了想，罷了，她想來就來吧，我也攔不住。

    「等我到了再說吧。」

    我應了一聲，我們便結束了通話。

    我真想她這個時候來，因為不想讓她看見我情緒低落的時候。

    而且，她根本沒必要來。

    可她的性格我了解，我怎麼可能攔得住她呢。

    放下手機，我一抬頭就看見何叔和何阿姨從殯儀館裏面走了出來，他們手裏抱着一個小小的骨灰盒。

    看見那個骨灰盒的那一刻，我又沒有忍住，抱頭痛哭起來。

    明明今天上午還在跟我說話，還對我笑，還跟我商量晚上吃什麼

    可怎麼就沒了

    我心中難過的無法自拔，仿佛千萬根針扎在我的胸口上，我快窒息了。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甚至讓人沒有一個緩衝器，連追悼會都沒有。

    我再也受不了了，趴在方向盤上，嚎啕大哭。

    我的整個身體都在顫抖，每一次顫抖都像是承載着無法言表的痛苦。

    我雙手緊緊攥着拳頭，青筋暴起，仿佛想要抓住什麼來緩解內心的痛苦，但卻又無力的垂下。

    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只有我那沉重的呼吸聲在空氣中迴蕩，整個人仿佛被悲傷緊緊包裹着，無法掙脫。

    直到何叔和何阿姨快走近時，我才艱難的抹掉了眼淚，用力吸了一口氣，打開車門向他們走了過去。

    「叔，阿姨，你們節哀！」

    他們的樣子令人心痛，他們每一個細節都表露出他們內心的極度悲傷。

    何叔重重嘆了一口氣，對我說道：「小高，事已至此，你也不要太悲傷了，記住歡歡說的，千萬不要難過，以後好好生活，你還有很長的人生要走。」

    我鼻子一酸，又忍不住想掉眼淚。

    我忍着心中的難受，重重點頭道：「我知道何叔，我現在就擔心你和阿姨」

    何叔搖了搖頭道：「我們也已經接受了，這都是命，我們都逃脫不了，對歡歡來說，這可能是一種解脫。」

    我目不轉睛的盯着何叔抱着的這個小小的骨灰盒，何歡這麼大一個人，如今就裝在這小小的一個盒子裏。

    她那麼怕黑，此刻會不會很難受呢？

    我好想再抱抱她，哪怕就一下。

    我對何叔說道：「叔，我能抱一下骨灰盒麼？」

    何叔也沒多猶豫，便將骨灰盒遞給了我，我接過來感覺沉甸甸的，卻又很輕、很輕。

    這小小的盒子就裝下了何歡這短暫的一生，她的一切如今全部塵埃落定。

    我的眼淚再一次掉了下來，落在骨灰盒的蓋子上，透過那晶瑩剔透的淚水，我仿佛看見了何歡那張如陽光般明媚的笑臉。

    她還在和我說話：「阿暢，你別忘了怎麼答應我的，不許難過哦！」

    我重重點頭，然後艱難的擠出一個笑容，對她說道：「歡歡，一路走好。」

    何叔和何阿姨抱着何歡的骨灰盒就這麼離開了，我看着他們的背影漸行漸遠，我心如刀割。

    不知道恍惚了多久，我才重新回到車上，卻不知道還要去哪裏，也不知道該做什麼。

    我也不想回家，不想將自己的情緒帶回家裏，也吃不下東西，唯一還陪在我身邊的只有那小半包還沒有吸完的煙。

    天色也在這個時候暗淡了下來，我重重將心中鬱結的悲傷之氣吐出，我是不該悲傷的，好比今天的天氣。

    已經連續好幾天的陰雨天氣了，今天卻突然陽光明媚，何歡好像挑好了走的時候似的，就像她的人生，做一個簡單、快樂、知足而幸福的女人。

    所以今天的陽光無疑是最好的禮物，象徵着她的一生。

    而在這之後所有關於何歡的一切，就像陽光下的塵埃，即便最細小的風，也將之吹散了。

    是散了，一切都散了，唯一留下的就是那些和何歡美好的回憶，還有她在臨走之前一直惦記着的事情。

    那套婚紗，我一定會做出來的，就算她沒機會再穿了，也一定要讓她最後的設計留在這個世界上。

    我不知道自己會和誰結婚，也許可能不會結婚了。

    從這一刻開始，我要做一個全新的高暢。

    今後的日子裏，我會執着的愛着，也會分明的恨着。

    我還要努力賺錢，一邊償還，一邊享受

    所以，我是時候為自己而活了。

    但在這之前，我想去一趟拉薩，那也是何歡心中未完成的夢，也算是去替她完成了。

    雖然我去了，但那次太匆忙，根本沒有好好感受拉薩這座城市。

    時間已經來到了晚上八點半，我來到了機場，準備在這裏等着溪月，她現在應該還在飛機上。

    等待中，我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