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人的眼神都很不可思議。

    他們覺得陳秀娟就是犯糊塗，其中一個嬸子說：「秀娟，你可別犯渾？你一個女人還帶着孩子，不好找下家的。你男人知道那個小娼婦不是啥好東西，肯定會回心轉意的。你再給他一次機會。」

    「哪個男人不犯錯。老爺們嘛，都是一個德行。你回去好好教訓教訓他就行了。你們倆都有孩子，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別瞎鬧騰，把日子過下去才要緊。」

    「你們倆都在一起這麼多年了，就因為這麼點小事鬧離婚，說出去人家笑話。」

    陳秀娟的手指骨節攥得發白，她嘴笨，不會說話，也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只覺得那些人說的話，讓她感到絕望。

    她不是看到了黎明了嗎？

    為什麼還要這樣。

    又要回到原點。

    董媛媛氣得眼睛發紅，她把她表姐護在身後，卻不知道該怎麼反駁那些人。

    孟晚棠嘆了口氣。

    這個年代的女性其實骨子裏還是很傳統的。

    比如，她們潛意識裏覺得男人自己洗衣服就是很大的優點。大部分男人都是不洗衣服，也不抱孩子，根本不幫忙做飯的。

    在家裏幫忙做飯的男人只是少數。

    「誰說女人離了婚，就一定要二婚？誰說女人沒了男人就不能好好地過日子？陳秀娟同志有工作，她勤勞節儉，吃苦耐勞。過去這一年，她的男人跟死了一樣，她還不是把日子過得很好？要不是被她男人拖累，她現在的日子還不知道過得多紅火。婦女能頂半邊天，不是說說而已，是女同志真的很能幹，根本就不遜色男同志。她離婚是要去過好日子的，跟了這樣胳膊肘往外拐，打老婆，還把所有錢都給別的女人過下去，那才是倒了八輩子血霉呢！」

    孟晚棠看向革委會的同志：「您今天在這兒做個見證，就讓他們倆把離婚證給辦了。」

    她回頭問陳秀娟：「你問問他們要不要孩子？」

    「要個屁，誰知道那幾個孩子是不是我們白家的種。」白老太太氣得七竅冒煙，「哼，我倒要看看這個小娼婦離了婚，能找個啥樣的男人。我告訴你，到時候別吃不上飯，跪着回來求我們。」

    陳秀娟本身就是個剛強的女人，聽到這話，她咬着牙說：「我陳秀娟，就是死了，也不會登你們白家的門。你們也別來找我。」

    孟晚棠輕飄飄地說：「那就立個字據吧！」

    現在離婚都是流行登報。

    斷絕父子關係，也是登報。

    廣而告之就完事兒了。

    「立，誰怕誰！」

    白老太太就是嚇唬陳秀娟的，她以為陳秀娟不敢。

    結果陳秀娟簽了字，白老太太反而不敢了。

    她瞅着白鐵強，發現白鐵強竟然還在看那個小寡婦，真是氣得想給兒子踹一腳。她伸手掐白鐵強的胳膊，白鐵強回頭看了白老太太一眼，啥也沒說，拿起筆就簽上自己的名字，還按了手印。

    孟晚棠挑眉，差點沒笑出聲。

    白老太太那表情真是逗死人了。

    她估計都沒想到，自己的兒子會是個豬隊友，心思竟然不在老婆孩子身上還在那個小寡婦身上，甚至想都不想就簽了字。

    她把簽好的斷絕書遞給陳秀娟：「這個東西你好好收着。雖然沒什麼法律依據，可這個會讓你們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你也知道男人不行，將來他被那個女人踹了，不敢回來找你，也會來找你的孩子們。這就是你給孩子們的一條後路。」

    陳秀娟拿着紙，眼睛都紅了。

    「孟大夫，除了謝謝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你真的就是我們一家的恩人。」

    「那就好好活着，把孩子們養大成才，離那一家子遠遠的。」

    孟晚棠之前把藥方寫下去了，交給醫院的大夫們，還和他們詳細討論了一會兒才離開。

    回去的時候，路過國營飯店。

    孟晚棠去點了一碗炸醬麵。

    還點了一份鐵板雞架。

    別的不說，雞架的味道還真的挺不錯的。骨頭都酥了，能吃到肚子裏。

    唯一不好的就是，這小碗的炸醬麵太多了。

    吃不完浪費，可她真的吃不下去。

    孟晚棠坐在桌前，一臉惆悵。

    她就應該隨身帶着飯盒的。

    「吃飽了？」

    熟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孟晚棠抬頭就看到熟悉的臉，她驚喜萬分地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跟同事過來吃飯的。」陸青野說着坐下來，很自然地把她面前的麵條拿過來吃。

    「我去給你再買一碗麵。」

    天氣熱吃麵條舒服。

    孟晚棠給陸青野買了一大碗麵條，還點了一盤紅燒鯉魚。鯉魚處理得好，沒有土腥味，一條魚二十多斤，相當大。

    等陸青野把魚都吃完，也就能吃飽了。

    「你買這麼大的一條魚？」陸青野知道自己能吃，可這麼大一條魚自己吃，也太顯眼了點。

    孟晚棠坐下來，笑眯眯地說：「我這不是怕你吃不飽嗎？一碗麵條，你也就吃個八分飽。光吃糧食，肚子裏都沒有油水。這樣就變得更能吃了。還是多吃菜，多吃油水大的菜。」

    他指着炸醬麵的醬問她：「難道這個不是肉醬嗎？」

    「那點肉都不夠你塞牙縫的。」孟晚棠嫌棄肉醬少。

    陸青野吃了一口面，湊過來在她耳邊低聲說：「媳婦，我想吃別的肉。晚上你」

    後面的話他的聲音太低，要不是孟晚棠聽力好，都聽不清楚。

    「閉嘴，吃你的飯。」

    孟晚棠這半年多被陸青野養得白里透着紅，再加上她刻意減肥。該瘦的地方瘦，該胖的地方胖，身段絕好。眼神也嫵媚撩人，瞪陸青野的時候，只那一眼就讓他感覺骨頭都是酥的。

    他狠狠地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