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她。

    」劉囂看着壓在自己身上的塔尼婭，淡淡說道，「你什麼都不是。

    」她停下了所有動作，緩緩抬頭，用那雙無辜的大眼睛對劉囂對視。

    臉上的神色，從嗔怒，到羞怯，到傷心，最後，化作冰冷。

    「不，」塔尼婭那張絕美的容顏上，露出瘮人的冷笑，「你說錯了，我，就是你。

    」話音剛落，視線一陣恍惚。

    壓在身上的塔尼婭，順便換了個人，一個，自己無比熟悉的面孔。

    艹！居然是劉囂他自己！還好是穿着衣服的自己，不然對他的心理打擊就很大了。

    對方手持屠梟，揮劍便斬。

    劉囂下意識一蹬，將對方踹開，但胸口還是被劍刃所傷，傷口橫貫整個胸膛，鮮血從細縫中慢慢滲出，那種疼痛的感覺，撕心裂肺。

    明明知道對方是假的，自己應該身處幻境之中，但劉囂卻十分猶豫，因為一切都過於真實了，不論是視覺、聽覺、嗅覺、觸覺還是感覺，從剛才到現在，都太真實了，這種意識傳來的錯覺，反而影響了他的判斷。

    何為真，何為假。

    看到的，聽到的，聞到的，觸摸到的，難道不該就是真的嗎對方沒有給劉囂思考的機會，矮身欺近，所用的戰鬥方式也和他自己的一模一樣。

    仿佛正在用第三者的身體，體會來自自己的攻擊一樣。

    劉囂只是呆立着，沒有想要與一個幻象戰鬥，心中默念着破瘴，但毫無作用。

    屠梟斬過他的右腿，那股清涼，是他不曾有過的體驗。

    下一刻，身子一歪，右腿已斷，整個人都傾倒在地。

    原來，被利刃斬斷肢體，當時是沒有痛感的。

    劉囂沒有反抗，也沒有再次失去冷靜，他已經斷定一切都是幻覺，任何多餘的動作都是徒勞的，想辦法讓自己脫離這種狀態才是唯一的出路。

    幻境之內，絕對不要跟着對方的節奏走，越想讓自己就範，自己就偏偏不做。

    眼前的這個「劉囂」，身形飄逸靈動，攻勢連綿不斷，真的有股戰場舞者的味道在了。

    這也是劉囂唯一能安慰自己的點了，因為這些攻擊給他帶來的痛楚是實實在在的，他的身體，已經快被大卸八塊了。

    劉囂想過使用分念進入悟天的身體，看看真實狀態下的自己正在發生什麼。

    卻發現意識根本無法抽離，這個幻境，實在是強到有點逆天了。

    只剩下一個孤零零的腦袋倒在地面，確實也感覺不到身體的其他部位了，那個「劉囂」蹲下身子，將腦袋提了起來，與自己對視。

    「我，就是你。

    」又是這句話，劉囂完全不理解其中的含義。

    下一刻，這顆僅存的腦袋被高高舉起，然後，緩緩下落。

    劉囂能看到，作為腦袋的自己正在與對方的頭顱融合，成為對方的一部分！我去！這是什麼操作！幻境裏面還有劇情的嗎這是恐怖劇本吧！當兩個劉囂的合二為一之後，出現了一種意識和身體若即若離的奇怪感覺，仿佛這具身體就是自己的，但又完全不聽從指揮。

    原本手上的屠梟，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消失了。

    一切顯得如此荒誕，完全是莫名其妙。

    但劉囂能感覺到，腦海中有個聲音在讓他奪回身體的控制權，不斷地挑唆他，激怒他，引導他，似乎擊敗這個「自己」，就能解決一切困境。

    冷靜狀態下的劉囂，完全不為所動。

    你越想讓我做什麼，我就越不做。

    你讓我擊敗自己傷害這具身體我就不！如此僵持了一段時間，那個聲音始終揮散不去，持續在進行各種洗腦嘗試。

    拖的越久，顯然對自己越不利，劉囂不確定幻境下的自己是否處於危難之中。

    必須要想辦法離開，讓自己完全清醒過來。

    自己身邊的只有塔尼婭和悟天，塔尼婭很可能也處於這個狀態，而悟天是一具血屍，不可能受到幻術影響，但分念無法使用！意識根本不能離開本體。

    所有實際存在的能技又無法使用，怎麼辦！靠！心中暗罵一聲！怎麼之前沒想到！所有血屍！給自己來個大逼斗！輕一點，別下重手！指令一下。

    天地瞬間色變，所見的景物開始模糊，黑暗中閃爍出一根根金色絲線。

    腦袋好重，而且好疼！再次睜開眼睛，暈暈乎乎的劉囂只感覺天旋地轉，眼冒金星。

    雙手撐地，好容易才坐了起來。

    左臉那叫一個火辣辣的疼！好一會，才算穩定下來，摸了摸臉頰，腫成豬頭了。

    天黑了不不不！原本就處於冥暗之中，回來了，出來了！視線扭轉，發現悟天正守在自己身旁，不用說了，就是這傢伙賞了自己一巴掌，接着，他看見不遠處躺在地上的塔尼婭，小臉潮紅，雙臂張開，像是被人硬按在地上。

    小妮子正在經歷什麼，劉囂再清楚不過了。

    那麼，問題來了，怎麼把她從幻境中喚醒給她也來一巴掌太殘忍了吧。

    劉囂將雙手放在她的腋下，撓了撓。

    一聲嬌笑，塔尼婭下意識地收了收雙臂，但還沒有醒轉。

    這就不能怪我了啊。

    劉囂橫下心，不停地開始撓她的痒痒。

    一陣歡笑聲和求饒聲中，塔尼婭猛地地睜開眼睛，在看清楚眼前的劉囂後，整個人都呆住了。

    「先緩緩，剛才你中了幻術。

    」劉囂扶她坐起，輕聲說道。

    塔尼婭整張臉，紅得都快擠出水來了。

    雙手捂住小臉，把腦袋埋在膝蓋上。

    「你也中了嗎」她顫聲問道，似乎想從這個問題中找到一些答案。

    「對，應該就是從兩隻青鸞的鳴叫聲開始的。

    」說到這，劉囂陡然醒悟，急忙扭頭，望向遠處的戰場。

    在遠處火光的映照下，聖獸蒙多矗立在大地之上，三十多米長的手爪，刺入自己的胸口，腥紅的鮮血從傷口處向下流淌。

    聖獸碩大的頭顱周圍，兩隻璀璨奪目的青鸞，正盤旋繞飛，同時不斷對這個不共戴天的敵人發出鳴叫。

    劉囂嚇了一跳，因為這叫聲雖然在火山噴發的轟隆聲中聽得並不清晰，但好歹出自這對夫妻之口，可千萬別又把自己帶入幻境。

    還好，似乎已經免疫了，只覺得那叫聲格外悅耳好聽，其他的倒沒什麼了。

    蒙多緩緩舉起另一隻手，三跟看上去就嚇人的爪子一下子通入自己的腹部，接着雙臂猛地向兩側一拽，胸腹的皮肉，瞬間被撕開。

    我去！玩的有點過火了！飛劍光陰激射而去，在出劍的剎那，便消失在夜空之中，完全尋不到半點痕跡。

    同時長弓川雲已然滿弦，破金箭伴着撕裂空氣的銳響，射向青鸞。

    劉囂一把摟起蜷縮在地面的塔尼婭，躍上悟天的背脊，獅鷲乘風而起，撲向聖獸和青鸞兩口子。